1. 流放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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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你娘子没了》
秋风萧瑟,百草枯折,苏元意扶着母亲谢蕴站在三岔口的柳树下,肃杀的冷风呼呼而过,吹得苏元意打了个寒颤,她解下身上披着的大氅给母亲系上,“母亲,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苏家在刚出事时母亲就写了封长信寄往云州,恳求她的未婚夫许砚看在许苏两家世代交好的份上带苏元意走。
“再等等,再等等。”母亲不肯放弃,“许砚雪胎梅骨,行比伯夷,他一定会来。”
如今苏家遭灭顶之灾,谁不是对他们避如蛇蝎,许砚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接她回许家?
纵是许砚不愿背诺,许家又岂会任由许砚胡为娶一个罪臣之女?
母亲的这些话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她早已认清了事实,不会有人来救她。
“行了。”衙役不耐烦地上前催促,“等了半个时辰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别他娘的浪费时间了,赶紧上路!”
“军爷,求您再等等。”
衙役不耐烦地推了母亲一把,“少废话,赶紧走!”
母亲被他推得向后踉跄两步,险些摔倒,苏元意扶住母亲,哭求道:“母亲,别求他了,我跟你们一起走。”
母亲没有理她,而是咬了咬牙取出藏在衣服里的一块玉佩,苏元意瞧见母亲手中的东西顿时眼前一黑,连忙拦下母亲,“母亲,这是父亲留给您的最后一件东西了,这不能给!母亲,您还看不明白吗?今天就算等到天荒地老,许砚他也不会来!”
母亲一把推开她,抬手给了她一巴掌,“苏元意!是你看不明白,你若跟着我们去寒州,我们一家人除了烂死在寒州外没有第二条活路。”
“人都要死了,留着东西又有什么用?”
脸上火辣辣的疼,经风一吹又发起痒来,她沉默着取下手腕上的玉镯,这是祖母送给她的镯子,是她自小带到大的物件。
“母亲,我去说。”
苏元意顶着脸上的红印去求人,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求人。
“官爷。”苏元意递上玉镯,“这镯子您拿去和兄弟们买酒喝,我是许氏未过门的妻子,云州许氏,您再让我们多等半个时辰,日后我定不会忘了今日之恩。”
苏元意话落注意到衙役手上粗厚的老茧与腰间老旧的官牌,微笑道:“大人做衙役多年,难道就不想更进一步吗?”
许砚今日多半不会来,但为了让母亲死心,她只能再借一次许氏的名号。
衙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思忖道:“再给你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官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可没有一人是许家的人,是许砚。
母亲眼中的光逐渐黯淡,转瞬间仿佛老了十岁,苏元意默默上前扶着她的胳膊,低声说:“母亲,我们走吧。”
她早就知道结果,许砚,不会来。
母亲低笑了两声,似是讥讽又似是自嘲,“许家?呵,狼心狗肺的玩意。”
当初许家因兵变一事遭到贬黜,是父亲在朝上左右斡旋,将人又捞了回来,不看婚约,看在昔日恩情的份上,也该派人来接她。
可惜世上知恩图报的人太少,怯懦利己的人太多。
母亲轻抚她受伤的脸颊,“疼吗?”
苏元意摇头。
“对不起,娘刚刚不该打你。”
此去寒州路艰途远,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又生得花容月貌,一路上又不知会经历何种磋磨,她原打算着把苏元意送去许家,无论再怎样受人白眼都好过流放之苦,将来再生个一儿半女在许家站稳脚跟,她们这些人也能多份依靠和指望。
可如今全作废了,她只能另做打算。
官道上忽而传来阵阵疾行的马蹄声与大喊声,“留步。”
苏元意搀扶着母亲一起走,并没有理会身后的杂音而是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流放的队伍忽而停下,她抬头一看身披银甲的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苏元意的心顿时紧绷起来,当初苏家被抄时也是这群身披银甲的卫兵围住了苏府……
银甲卫兵们让开一条道,从中走出一位身骑红鬃马的玉面郎君,他生得一副好颜色,如今又披甲挂冑,愈发衬得他英挺不凡,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如勾子般勾得人神魂颠倒。
来者不是许砚,而是和苏元意不对付的定国公世子萧闲。
他骑在马上冲她微笑眨眼,苏元意默默移开视线,看向他身侧的副将,那副将手中捧着一份明黄色的圣旨。
难道是皇上反悔了,要把他们苏家赶尽杀绝吗?
萧闲翻身下马接过副将手中的圣旨,高声朗读:“有旨意,苏家罪大恶极,背国背君,天神难恕,但罪不及家小,祸不及妻女,兹闻苏家之女苏元意品貌端庄,温良敦厚与定国公世子萧闲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朕心甚慰,特命二人择日成婚。”
这是一道出人意料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