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小山着急地打断了米老娘的话：“娘，这关我什么事，那个孩子肯定是小蝶对不对！”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m.qinyuanshu.cc

    

    对于他这样一个从来没见过外面世界，从来没读过书的孩子，倒不是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只是出于一个孩子本能的反击。赵夫人看起来虽然有些厉害，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如果突然告诉他不是这家里的孩子，无疑打破了他从小到大建立起的一点脆弱的认知，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米老娘讲到这里，大概还沉浸在看到那个可怜孩子的情感中，倒是平静了下来。对小山的话也没急于解答，只安抚地在他背上拍了拍，像小时候哄他们睡觉时一样。

    

    只听她继续讲道：“那时候翠竹刚刚半岁大，你和小蝶是双胞胎也只有四个月大，所以我俩决定抱回来喂养‘ta’，因为奶水不足，一个人不一定养得活，但两个人可能就多一点，毕竟是一条生命。抱回来后，我们把他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再把包被换成你们用的，这样在两家间抱来抱去喂养竟也没人发现。不过那孩子……”说到这里又惋惜地叹了口气。

    

    “那孩子不知是因为被冻了一天，还是被什么吓到了，脸和身上一直紫红，奶也是吃得少吐得多，不过十天已经没了气息。”

    

    大家都陷入淡淡的哀伤之中，一时漆黑的地窖中没有一丝声音。

    

    还是小山沉不住气，“娘，那不是跟我们更没关系了吗？赵夫人为什么找我和小蝶？”

    

    “娘，那个孩子是赵夫人的？”马爱果想到了关键所在。

    

    “我原本也不知道，只是猜测，听说那座院子是专供王爷们轮流守陵用的，后来先朝灭亡，只有最后一位在这里守陵的王爷躲过一劫。于是便留下来，和我们这些守墓人一样世代守着这里。200年过去了，里边具体情况没人知道，猜测那个孩子也是因为他的包被，这不是为了救你们没办法吗？没想到是赵夫人的孩子，可惜她再也见不到了。”

    

    “那，她当时为什么扔掉孩子？”马爱果自居生性豁达，大大咧咧与男孩子无异，其实不过是对内心的伪装罢了，她依然介意那个把她扔掉的父母，虽然她从来没见过，更不记得丝毫，却不代表她的释怀与原谅。以至于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借用着别人的身体，但内心的执念不减。

    

    “我也是今天听她说才知道，那个抱孩子的人是她的嬷嬷。她们赵氏一族是皇族，祖上是最后一位来此祭拜的王爷，不想家国顷刻覆灭，他们这一支便自此留守在这里了。这都是赵夫人说的。”米老娘应该是学着赵夫人刚刚与她说的话，依然能听出她内心的震惊。对于一个长久封闭在方寸之地，只知家长里短的妇人来说，皇室和家国覆灭都太过遥远，也太过可怕。

    

    三人像是终于知道谜底，都默契的没有再追问个不停。

    

    还是大山年龄大些，“既然弟弟妹妹和赵夫人没关系，那她……”

    

    “对啊”小山与马爱果被大山一提，不约而同出声附和。初时小山一直处于介怀赵夫人对自己举止的反常中，一直担心自己来路不明，后知道自己与赵媒婆没有关系，又沉浸在皇室的秘辛当中，就忘了后边的事。

    

    马爱果不管是阅历还是知识面，都要比大山和小山多上许多，所以一直是那个最具全局观的那个，只是听到那个被扔的孩子可能是“自己”的时候，内心不由地乱了，说来说去，再强大，也不过是个期望被人珍视的女孩子。此时，被大山提醒，瞬间清醒。

    

    黑暗的地窖里，眼睛长时间的适应已经具备一定的视物功能，尤其是米老娘有着多年在地窖干活的经验。她看着三双，不，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一双眼，紧紧盯着她闪闪发光的一双双眼，有些窘迫：“我……我……没……告诉她，那个……那个孩子没了。”像是怕被几人批评，又哭着补充道：“我，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不能……眼看着……小山和小蝶……去送死吧……唔……”像是有些后悔一样，米老娘哭声不止。

    

    与刚来时的麻木不同，这一个月，马爱果已经有些习惯了米老娘的哭泣，她的泪水中浸着发自内心的爱，默默滋养着马爱果那颗干涸的心。尽管赵夫人的事，是这位哭包娘办出来的糊涂事，她却不忍心说她。只轻轻地问：“娘，那为什么是我和小山两个？她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