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四世(十三) 第(3/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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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很真诚,我犹豫后还是拿出手机。”

    她陷入回忆:“我说,你念号码,我拨,声音外放。她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与我保持着一定距离,直到那通电话结束。绿灯亮起,我走到马路对面回过头,看到一个叔叔走到阿姨身边,牵起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觉得我的人性出现了裂痕。当别人向我寻求帮助的时候,我犹豫了,差点就做了不善良的人,我很难过。”她的眼泪忍不住落下,“就在刚刚,我还没弄清事实就先去责怪,我再一次不善良了。”

    陈彦森轻轻为她拭去泪水:“以自己为先没有错。你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骗子,你这么想没错。”

    林舒哭出声:“在玻璃厂的时候,我很生气。她为什么让这么小的孩子进玻璃厂,为什么不看好自己的小孩,为什么没有在孩子受伤的第一时间送她去医院,只在一边不停哭。”

                                                    “绵绵的身子很冷,一直在发抖,我怎么都捂不热。她其实很疼,也很害怕。”她捶着自己的心口,“我的心好痛。”

    陈彦森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他知道她需要发泄,便不说什么,乖乖做一个聆听者。

    林舒抽抽搭搭地继续说:“我不知道她经历了这么多,我甚至都不敢想象她知道丈夫在农作时死去是什么反应的。作为一个没出过大山的聋哑人,她能振作起来到玻璃厂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和孩子,是很了不起的,可我当时却在生她的气,在怪她。”

    “陈彦森——”

    陈彦森连忙接上:“我在。”

    她对他的回答没有反应,似在呓语:“其实我自己过得也不咋地,但是看到别人过得不好我就会很难受。为什么上天不能把金钱和幸运值均匀地撒给每个人,让大家都过得好呢?”

    她低喃:“我想要好好活着,想要李洛诗好好活着,想要张绵绵好好活着,我很贪心吗?”

    她好累,好累,靠在陈彦森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

    林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长椅上。

    醒来的地方太陌生了,她心一慌,瞌睡虫瞬间全跑掉,下意识喊了一声:“陈彦森。”

    “我在。”

    熟悉且安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林舒循声望去,看到他站在病房前与医生谈话,朝自己挥了挥手。

    林舒走过去,站在旁侧听了会,刚苏醒的大脑艰难地捕捉了几个关键词:保住眼睛、下午出院、一个月后放晶体。

    两人聊完,齐齐看向在一旁不说话却一个劲点头的林舒。

    林舒一醒来就听到好消息,心情大好,说话都不自觉地带着轻松的语调:“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她?”

    “晚点吧,”医生看了看手表,“你们去给她买点吃的吧。”

    林舒鞠躬:“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两步,转过身说:“你们也吃点东西吧,辛苦你们了。”

    他刚下手术没多久,疲惫感自双眼流出,青黑色的眼袋让他看起来更憔悴。脸部肌肉往下走,嘴角向下弯,是疲倦到极致时无法自控的体现。

    林舒想起第一世的自己有几次在公司通宵加班,去洗手间洗脸让自己精神起来,从洗手盆抬起头,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张脸。

    这样疲倦的情况下,他依然很温柔地对他们说“辛苦了”。

    遇到这样极好的医生,张绵绵很幸运;医疗体系里有这样极好的医生,大家都很幸运。

    等张绵绵做完检查,再吃点东西,林舒等人帮她办理手续离开医院。折腾了一晚上,孩子心头大石落下,靠在林舒身上睡得很安稳,以至于山路这样颠簸都没醒。

    回到玻璃厂,林舒把熟睡中的张绵绵交给她妈妈,后者忍不住哭泣却担心吵醒孩子,咬紧嘴唇强忍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示意他们等一下,然后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三袋东西递给他们。

    林舒一袋,陈彦森一袋,摩托大哥一袋。

    林舒打开一看,是满满的一袋子红薯,上面还有泥土,看得出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这满满的三袋,都不知道够她们吃多久了。

    她摆摆手,又摇摇头,想要把红薯还回去。

    可张绵绵妈妈不肯收,将袋子往林舒身上推。

    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声音,但肢体替她们言语。

    摩托大哥说:“林老师,你就收下吧,这是她感谢你的方式。”

    是啊,她不会说话,也没什么钱,家里最值钱的就是地里的东西,也是最能果腹的东西。

    林舒听罢,不再推辞,收下了满满一袋的心意。

    陈彦森把袋子放在地上,对张绵绵妈妈做了几个手语动作,但见张绵绵妈妈一脸疑惑地看着,最后摇了摇头。

    摩托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