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花有昨日红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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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学校发癫,听说有领导的领导的领导的领导来检查,于是花大力气把旧楼装修了一遍,还捡起了发展兴趣劳逸结合的口号,办起了兴趣班。m.yaxuanshuwu.com

    说是兴趣班,其实就是做做样子,大家都知道领导一走兴趣班就会中止,但不用上课还是很好的。所以没有多少人真的按照自己的爱好选择兴趣班,更多的是给自己的老师捧场。

    颜阎对兴趣班过敏,当场就想跑。结果孔丘说不参加兴趣班的在教室自习,她只能忍着恶心做选择,至今还在游移不定。

    刘征兰加入了天文社,康烁影不出意外地进了乐队培训社。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很反常识的是,整个学校人最多的居然是桥牌社。

    大部分人此前从未听说过桥牌的名字,原以为是一种类似斗地主的轻松愉快小游戏。结果听说光是规则就讲了两节课。据说这个游戏结合了线代、逻辑、博弈、心理等技巧,特殊名词能记满两页纸。

    这么一个冷门游戏是怎么拥有这么多社员的呢?社员们是这样说的:“不知道啊,我们班主任让我们来我们就来了啊!”

    非常具有探索精神的颜阎和刘征兰为了搞明白这件事,专门回去查了查,下午就带着不同的消息回来了。

    刘征兰说70-90年代,中美曾经有过一小段桥牌外交,而且两边的领导人都对桥牌很有兴趣,应该是那个时候流行起来的。

    颜阎去看了她爷爷的书架,翻到了好几本桥牌基本入门和桥牌教学,根据她奶奶的证词,在她们的上上辈,桥牌真的曾在榕城走俏,只不过如今已经完全没落了。

    “到时候领导来了,全社所有人连叫牌都不会就完蛋了。”

    “说不定呢。”刘征兰说,“昨天教规则的时候,全社就四个跟家里老人打过桥牌的学生,结果就死在胡乱叫牌上了,被咱们这儿的保洁阿姨杀得落花流水。”

    康烁影一顿:“……扫地僧?”

    刘征兰:“说明我们这儿师资队伍老化,保洁阿姨都是奶奶辈的。”

    “确实。抓紧让人家拿上退休工资比较正经。”

    “实在不行也可以聘她来当桥牌老师。”

    “那你想把桥牌当成必修课?”颜阎故意问。

    “我可没说!”康烁影双手交叉在胸前,“我只玩斗地主。”

    与此同时,她们口中的扫地僧站在篮球场最边缘的塑胶地地面前。芒草和竹梢编成的麦黄色扫帚拨开地上的草屑、秋天留下的脆而干的枯叶和一些欲盖弥彰的草皮,露出了下面白色的跳格子。

    是谁在玩跳格子呢?

    格子由九个长方形方块组成,最上面还盖着一个半圆形的“顶”,画得还算规整。

    如果这是用那种整体发灰,在石头上能画出白色图案的粉笔石画成,那它更有可能学生们画的。如果它是用真正的粉笔画的,那它就是一位童心未泯的老师留下的一个美丽的秘密。

    这一刻,她真希望这是由一个老师留下的。她想象一个女老师,个子不高,脸圆圆的,有着脂肪流失后耷拉的眼皮和有点黑的皮肤。留着烫过的、方便面一样的花白短发。她对学生们有点严厉,但是很会教书,任何人只要问她题,无论聪明还是愚笨,她都会竭尽所能地讲解。在学生们因痛苦而流泪时,她会递上一杯热水和巧克力棒,用自己的经验去开导他们,于是学生们都很喜欢她。教师节的时候,她的桌子上没有金首饰和礼盒,但是会有一大捧康乃馨和所有学生签名的贺卡。

    有一天,她突然累了。学生很可爱,教书也很快乐,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累了。她老了,已经绝经了,再过几年就要退休。她每天晚上都要去一趟厕所,早上五点多就会醒来,看着雾霾蓝的天空,她心想:我确实不年轻了。

    以后要做些什么呢?离开了学校,我要去哪里呢?去给孩子们带孩子吗?他们会不会嫌弃我是个老太太,已经跟不上现在的时代了?躺在家里看手机也不是个事儿,我天天教育学生们不要老看手机,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呀。那去见朋友吗?朋友们都多年没见面了。有些已经死了。我现在去,人家也有自己的事,说不定还不愿意见我呢。我们小时候,只要有人来找,无论何时都会跑去见面的。一起摘苹果,扯地下甜甜的草根抿着吃,拿地上的灰石头画跳格子,那样的时光,居然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

    她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跳格子,好久没跳格子了。

    这个念头像一滴清水里的蜂蜜,甜甜的滋味融化在水的每一口里,只要细品,就能抿出那种回甘的花香。于是在讲台上,在办公室里,在教职工大会上,在失眠的夜里,她总在想:跳格子,好久没跳格子了。

    在某一天下班的路上,她突然站住了。来来去去了三十多年的操场,变成自建房的麦田,远方那毫无遮挡的火红太阳,还有摇动着她心房的风。一切都深了,浓了,鲜艳了,她小时候那样的景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