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下午五点公交车站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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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颜阎就狂叫:“王海同!王女士!”

    王海同站在车站前,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夕阳在她眼泪的橘色里闪烁。

    公交停在车站前,王海同一言不发地踏上了公交。

    “怎么办?”刘征兰问。

    “上上上上!人家都哭了,怎么说也得把她带回来是不是?”颜阎二话不说就要冲。

    刘征兰气急:“没零钱没手机怎么坐车!”

    话音刚落,一张包着巧克力脆香米的五块钱纸币就从马路对面飞旋到颜阎脸上:“拿着!”

    律易棋拄着拐杖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上!有什么事我帮你们摆平!”

    谢谢你!但逃学后最需要摆平的是老师和家长啊!

    两个人欲言又止地接过硬币,冲上公交,一左一右地把王海同夹在中间坐下。

    谁都没有说话。

    公交车过了三站,骨碌碌的轮子碾过七八条减速带,高中、初中和公园都从眼前晃过。颜阎终于喃喃自语起来:“我妈妈一定会生气的……”

    王海同阴森森地说:“家庭幸福的妈宝女不许说话。”

    颜阎牢牢拉上嘴巴上的拉链。

    又过了一阵,还是没人说话。公交已经离开了榕城。颜阎小心地拉开拉链:“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王海同说,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先坐着吧。”

    她的泪痕像是生在脸上的树根。

    颜阎找司机借了一包纸巾塞到她手里,等她擤了鼻涕,声音轻轻地问:“你哭什么呀?”

    王海同说:“人……”

    “人?”

    她忽然站起来,跳到公交车中央,大声宣布:“人类完啦!”然后蹲下身抱住自己,又哭起来。

    这个时间,公交上只有她们三个和司机。司机看起来已经习惯了,没什么表示。

    颜阎和刘征兰费劲地把她扶回去坐下。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两人勉强理解了她的意思。

    那个找她约稿的创业家取消了订单,准备用ai了。

    “人类创造出一切,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快地毁灭!”王海同怒吼。

    颜阎和刘征兰都不太会安慰人,只能你一句我一句轮流劝。

    颜阎:“没事没事,他没眼光。ai现在和人还没得比。”

    刘征兰:“对对对!现在还有很多人抵制ai,他肯定赚不到钱。”

    “抵制真的有用吗?”王海同闪闪发光的手绞在一起,“你们实话实说,你们觉得抵制真的有用吗?”

    “没有。”颜阎干脆地说,“在商业和社会的发展中,道德往往是最没用的部分。”

    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在说:你就不能安慰一下吗!

    刘征兰表示同意:“如果真的有用,ai根本就不会被广泛应用。ai抵制的浪潮目前只是在画师的小圈子里,除非抵制变得更广泛化、商业化,否则道德谴责是不会有用的。”

    司机无语了。

    “我的网友劝我继续学美术,因为我喜欢画画。她们说ai违反版权法,还说ai的尸块作画没有灵魂。可是……我也认为道德在商业的进展中毫无作用,对艺术版权的尊重也并不能真的阻止ai发展。而且我学绘画也不可避免地要学习和临摹前人的作品,如果ai发展充足后,解构大量作品并学习风格,真正做到了没有拼接感,这还算不算尸块呢?”

    王海同摘下眼镜,用手拢住自己的眼睛:“而且灵魂又是什么?如果ai的算力足够                                                ,能做到有逻辑地绘画和写作,让读者分辨不出人类和ai,让读者能产生共鸣,甚至喜爱上‘作者’,这算不算有灵魂?如果这些问题不能被反驳,我们也只是在抵制低水平的科技而已。总有一天,ai会比人类的画师强大、高效。到了那一天,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她的眼泪洗刷了手上仅剩的亮点液,那双手上最后的光芒也消失了。

    刘征兰没有说话。她脑袋里那颗定时炸弹让她能听懂很多语言,但有些词汇并没有对照的中文,所以只能留下一个音译。只有眼泪是全球性的,乃至宇宙性的。每个人都会流泪。

    多神奇啊,一个人悲伤时,她的眼睛会分泌水和盐分,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可是人们居然能如此平常地接受它。

    眼泪就神奇在这里。就算你可以穿越时空,就算你接触过神秘的未知科技,在朋友的眼泪前,你也只能沉默。

    颜阎把王海同的手揣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我没办法回答你。世界上曾有铁匠,如今他们消失了,世上也曾有补锅匠,他们也不见踪影,世上曾有代笔,他们融入了过去的传说里。画师、作家、程序员,再到工人、快递员、面包师,我们都有可能是下一个被淘汰的人。解放劳动力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