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三 苦战与熬苦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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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是石达开写的,除了开头的两句寒暄,其余满满的三页都是武昌三镇及鄂东南战局危急情势的描述。最末几段关于与胡林翼部接仗的记述尤为惊心动魄。

    “胡妖绕城四周广筑寨卡,连片如织,首尾相接。垒若铁壁,壕深如涧…”

    “三日黎明,选拔精壮老兄弟两千人架云梯,越壕进墙以攻。岂知墙内复有垒墙,密排枪炮。一时间,弹丸如雨,倾泻而下。撤之不及,折损有半。”

    “越一日,与钟廷生约定午时放火为号,内外联动,对胡部施以两面夹击…胡妖支撑不住,收军撤返洪山,本欲乘胜追击,却突降大雨,又接报打着湘军旗号的千余只舟船来犯我青山港营垒,青山港乃连接三镇的水路要冲,只得弃残妖回救。”

    “胡妖见有湘军舟船来援,气势复震,纵队奔而袭我。幸得早有防备,预留三千弓兵埋伏四野。胡妖见有埋伏,不再与我纠缠,却遣精锐骑兵,驰袭团凤。可恨,近万石的粮秣被妖洗劫一空。”

    “不惧苦战,只怕熬苦。据钟廷生密报,城内存粮不足五千石。军中兵弁,战者日给米一升,守者减半,如此减省,也仅能支撑月余。几番接仗,眼见胡妖之狡悍更胜旧时,又得湘军水师相助,愈发凶恶难治。而难中之难急中之急者,如何作速送粮济食以与坐城困守嗷嗷待哺之兵将百姓…”

    赵杉将信一气看完,略略思想了片刻,便提笔回复:“攻坚不得,不妨先舍强而取弱。官文为钦差,身负皇命,纵怎般怯弱,也不可能躲在后方纹丝不动。况殿下声势浩浩,亲往救援,他必有动静。待侦知彼确切位置,不妨做一出围魏救赵。纵不能立时肃敌解围,也可趁胡部移营往救官文之机,将所筹粮米送抵城中,以解燃眉…”

    写完了,从看了一遍,想了一想,又提笔,另起一行,加了几句话。

    “世间事,不身临自经,难知其中滋味。殿下所谓的惧与怕,昔年的桂林、长沙城下,无一不身自体会。而久未历戎行,其感其思与现实中之情形免不得有出入虚幻。幸然,有京为依,有九江、安庆为援,此时的武昌非是昔时的桂林、长沙。然纸上言兵终比不得临阵实战,所云建议,堪用与不堪用,尽在殿下裁度。惟祈,诸事捷顺,早日凯还。”

    赵杉写罢,便用那牛皮信封,将信装了,走出去,递与林升,道:“这信,你拿回去,先交给林启容看一看再发。”

    林升应着去了。

    赵杉复走回屋,又将石达开的信略看了一遍,自语道:“这信上的口吻,不太像是特别写给自己的,当是一早便给京方面发过。”又想杨秀清素来看重武昌的战略地位,收到石达开的信报,必不会无动于衷,多半会再遣派将官往去增援。

    正在想着,却听秦嬷嬷在门口唤她吃饭。将信收进书桌抽屉,却看见了从京带来的那把防身用的洋造左轮手枪,喃喃语道:“这个怎么忘了叫林升一起带去,给他发过去了呢?”

    饭桌上,黄雨娇再次问起了信的事:“到底是哪个来的?神神秘秘的?”

    赵杉道:“是翼王。写的尽是些前线战事。”

    “是向你讨策问计的吧。”黄雨娇着,却眉毛一挑,道:“我有件事老早就想问你,偏这两忘了,这会子想起来了。”

    赵杉问是何事。

    黄雨娇道:“便是关于那个狗钦差官…官文的底细。翼王与钟廷生他们都是与妖头、妖将们打过照面的,都不怎么晓得官妖头的底细。怎么你一张口,就扯得那般详细?”

    “啊…”赵杉未料她拿这事来问,思想片刻,照搬先前对杨秀清用过的“梦中得知”的辞,道:“我先前也不怎么知道啊。昨日夜里做梦,梦见个白头老翁在一间大厅里给人讲道。那些听讲的人手里捧着本厚厚的古书。老翁也给我一本,翻开看时,却写的是胡氏、曾氏并与之相关的清廷将官们的底细。看了几页,略略记住了些。不曾想,还真派上些用场。”

    黄雨娇:“讲道的老翁?妖头妖将们底细的古书?这梦真是奇了。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做过类似的怪梦呢?”

    赵杉笑了:“做这样的梦有什么好,看这记那的,累得脑仁疼。”

    赵杉匆匆把饭吃完,对秦嬷嬷道:“我要出去走转走转。林升不在,要多留心门上的动静。”

    黄雨娇站起身,道:“我也去,闷了几,头都闷得大了。”

    赵杉一笑:“侯谦芳那里也该有消息了,你还是安安稳稳的在家等信吧。”

    回屋,开抽屉,将那把左轮短枪取出来,用布条缠裹了,塞进袖筒里,便开了大门走出去。

    她计划去找林启容,探问些京方面的消息。走出来时,才想起该去哪里找人都不知道呢。站在路口,一会儿朝东,一会儿面西,踌躇难决。

    一队头包红巾、腰挎朴刀的巡兵迎面走来,为首的头目却盯住了她,走过去,喝问:“你是什么人?站在这里东瞧西看的做什么?”

    赵杉道:“我想问个路,林启容林大人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