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杏文(二) 第(3/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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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握着他的小臂仰头看他,“我看到卷八,上书一个名为东里闾的人空腹而自贤,我便想到禾苗下午同我说的事。”
“嗯?”他已经洗漱过了,也换了衣衫。
宁安站起为他解外衣,“十三郎同禾苗讲,说是敖为仪曾以东里闾这个故事比爹。”敖为仪虽识字,但自幼所读诗书甚少,每日里也不知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浅浅一看,便误以为东里闾的故事是友人指责子顺以貌取人。
“夫君子之交于世上,取其一节而已,娶妻纳妾,又何尝不是如此。”能让青儿、小安以及元杞冉、宁朗均厌烦,定是既不?达亮直,也不为贵存德。“她总觉旁人以貌取人,自己都瞧不上自己的容貌,旁人又如何能瞧得上她。”女子也好,男人也罢,若妄自菲薄,旁人又如何能瞧得上你这个人。“十三郎那孩子耿直,不容媚谄鬽,能让他嫌弃成那般,也不知闹了些什么事。”
“过几月,咱们过去,你亲自问青儿便是了。”宁安将他的外衣挂好,肃宁坐在床边,换了鞋,接过她递来的茶盏。
宁安道,“对了,你那小女儿,晚饭后我带着他们几人念书,苗苗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非得跟苗苗犟,说一人得道,鸡犬相闻。苗苗多说了她几句,她便恼了,用头锤苗苗。也不知这脾气像谁。”她眉头微拧,“苗苗见她小,便让着她,她还得意洋洋。”她坐在旁边抓着他的手臂,“你明日去同苗苗聊聊,别让他们兄妹因为这点小事生了龃龉。”她那儿子,看着温和,实则心眼小,记仇的很。她忍不住白了肃宁一眼,“孩子们都像你。”
肃宁喝了一口茶,哭笑不得。几个孩子的性子哪里是像我,分明就是像极了你。你年幼时不也是一言不合便闹脾气,急了就拿头锤人,疼了又哭,还得我哄。记仇的不也是你,幼时不知她讨厌橘子,骗她吃了橘皮酱,记到现在。
“知道了。”他眉头微拧,看向杯中。“这是何茶?”
“龙井,我兑了些芍药蜜。”她拉过茶盏轻抿了一口,“味道怪吗?”
肃宁摇头,“怎么想起放芍药蜜了?”他随口问。
“去腥。”
“嗯?”肃宁不解。
“咱们在同福客栈吃的银鱼小菜,是用沉鱼干做的,却无一丝腥味,阿朱去问了厨子,说是芍药蜜去腥最好,做小鱼干时加了一些。”宁安托着茶盏往上推,“你多喝些。”这里甚少种芍药,她想着等回京之后,她可以自己酿些芍药蜜。王爷喜欢酒酿,做酒酿汤时也能放些。
肃宁明白了,伸指点上了她的唇,笑问,“嫌弃我了?”
宁安抱着他的手臂摇头,靠着他的肩头,一脸娇憨的看着他。“我才不会嫌弃你。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没人比你对我更好了。”她贴上他的唇,“你是我的夫君,我的王爷,我的肃宁,我孩子的父亲。”
肃宁放下茶盏,正要亲吻她,她却突然退开了。“夫君。”
“嗯?”
宁安只是抱着他的手臂,“我就想喊喊你。”
肃宁挑过她的下巴,与她唇齿纠缠。“收到青儿的信了?”若非青儿信中同她说了什么,她又如何突然想到敖为仪。
“不是青儿的信,是缨儿的信。”算下来,缨儿还得称她一声表姐。“缨儿说,敖为仪借由管家之由,扔了我给青儿做的衣衫。”这几年,她每年都会差人给青儿送去春夏秋冬各一身衣裳,却不想一直没到过青儿手中,刚入王府便被她截了去。衣服倒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没了便没了,只是她听了这事,心中怎么想怎么别扭,怎么难受。
肃宁揽着她,以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青儿发怒了?”青儿对小安的依赖,多于几个孩子对母亲的依赖。青儿有时看着小安的眼神,超过了姐弟之情。他察觉后,没有声张,找了个由头,请青儿喝了一顿酒,借着酒劲警告了他。他知道,青儿虽年轻,能力却不在他之下;他也清楚,青儿虽年轻,却能够控制自己,不逾矩、不逾越。
“缨儿没有明说,之说敖家以及招提阁十三功臣家族的长辈们都到了,训斥了敖为仪,又劝青儿大度些。”宁安轻叹一声,“娘本就不向着我们,我想青儿定是受委屈了。”当年娘让青儿娶敖家女为妻,敖家送了画像来,当时她便没瞧上为仪。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感觉。后来听说敖家还有一女,她便让人将那女子的画像送来看看,对方推脱了几月,还是她等不及了,派了人带着画师,去了趟宁州。“当时,我便说了不喜欢为仪,娘却说我以貌取人。”她看着肃宁,有些委屈,也有些伤心。“娘总说我与她不亲,可每每遇到什么事,她从不会顺着我们的心意。我的弟弟长得那么好,为仪无论内外均配不上他,偏偏她还成了青儿的正妻,我难道还不能埋怨几句了吗?”
“娘说过你?”他不是时时刻刻陪着小安,元杞冉在京中时,有时会陪她聊天,想来是说到了青儿,她直言敖为仪配不上青儿,被训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