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承衣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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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发难困惑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赶紧道:“承衣娘子在江夏时外时就侍奉陛下起居,想来如今做来也无需受训,臣立刻让人传她过来。”

    徐椒正睡得好好的。

    这些日子她也不想出门,也没脸出门。式乾殿没有给她安排活计,她就一直缩在这片小小的窄室中,睡睡觉,抄抄佛经,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来生积点福,希望下一世不要如此坎坷。

    谁知今日忽然被人从榻中抄起来,匆匆梳洗一番,便赶到式乾殿外。

    天空露出鱼肚的白色,金光也从天幕的缝隙中蹿了出来,不过一瞬就布满了半个穹宇。

    金光顺着式乾殿蜿蜒的屋脊滑落下来,殿外数排侍奉的宫人或捧具或垂首,如同泥胎般无悲无喜地立在光茫中。

    徐椒的脚步有些迟疑,即便他们低着头垂着睑,徐椒也总觉得他们在看着她,或许在心底笑话着她。

    “快些。”身旁的宫人催促道。

    徐椒低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加快步子越过他们,走进重门中。

    说起来她做夫人时几度想拉拢他们以此打入式乾殿内部,全都铩羽而归。如今以这样的形式“打入式乾殿内部”,还真是令人欷歔。

    殿中的纱帐还未挽起,殿内还是有些昏暗,萧葳素日简朴,不大用连枝灯,几个盏里轻跃着火光。

    徐椒走过一层,松香气便浓郁一层。走到最后一薄帷外,两侧的宫人又多了起来。

    徐椒停得离薄帷有些远,引路的宫人稍稍觑了她一眼,而后在帐外回禀道。

    两名内侍将帐子掀开,徐椒深吸了一口气,可脚步仿佛就是被什么粘连住。郭寿朝她使了眼色,她才在腿间一掐,抬步迈了进去。

    宫人递来描鱼龙纹路的红漆盘,盘上是一件轻薄的湖绸汗衫,稍远一盘则是赤色暗纹中衣,更远处则是萧葳惯穿的玄色外袍,而另一侧的漆盘上则是瑶琚配饰。

    萧葳阖目盘膝坐在榻沿,徐椒近到他身旁,跪在脚踏上替他更衣。

    徐椒往前不是没有替他更过衣,可这一次她的手却如灌了铅,解了好几次,才解开他身侧的系带。

    她目光能瞥见他胸口那大大小小的伤痕,而后是臂间那婴儿拳般大小的伤疤,那是在江夏中箭后刀片刮下腐肉所留下的。

    徐椒不敢多看,将手下移替他更下丝绔,萧葳的眸子暗了暗。

    在她系好腰结时,萧葳忽然捏起她的下巴,她的脸微微扬起,可垂着眼睑,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觉得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柔软的红唇间摩挲了片刻,他才松开她。

    徐椒取过中衣,替他裹上,又是裹了好几次,她才勉强将结系好,已是大汗淋漓。

    徐椒瞥过后续递来的外袍和配饰……

    长路漫浩浩啊……

    殿内虽站了不少人,都是静悄悄地垂着眼,只有徐椒一上一下移动的身影,以及衣袍的摩梭传来的窸窸窣窣声。

    可越是这样,徐椒越觉得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如茫在背,手里越发慌。心跳如更漏,一声一声催促着。

    她匆忙拾起比目螭纹玉佩,将丝绦系在他腰间,却发现他左腰侧鼓起一块,徐椒探了脑袋凑上去,只见她将汗衣系错一节,这才瘀了出来。

    徐椒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探出手去解他的腰带。兀的,她腕上一重,那双修长的手已掐在她腕间。

    徐椒连忙解释道:“妾…奴婢……系错了,奴婢立刻给陛下重系。”

    过了好一会儿,腕上的力道才一点点被松。

    徐椒如蒙大赦赶紧伸手去解,却忘了手间的玉佩,玉佩呼啦啦拍在腰下,她吓得松了手。伴着头上粗重的呼吸是叮咚一声玉佩砸在地板之上,竟磕坏了一个边角。

    “徐、舜、英。”

    式乾殿的宫人们纷纷跪下,大气不敢出声。徐椒愣神片刻,而后也跪了下来,耷拉着脑袋。

    萧葳看着自己一团糟的身上,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朝着郭寿道:“传水。”

    郭寿一愣,而后连忙起身令人去备净室池水。

    萧葳狠狠将身上的腰带一扯,松开袍服,玉钩也哗啦啦掉落下来,滚落在地上。他快步绕转到重檀屏风后头,而嗓音从折屏后传来。

    “滚出去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