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年昨日回来后，叶斯年细细问了她许多问题，才发现这个妹妹观察力极其敏锐。www.ghjun.com她并没有什么千里眼，但天生比常人细致得多。比如，她能隔着十米距离，看人提笔写字，便大致推测出对方在写什么；看屋檐影子明暗的微妙变化，就能察觉到有人经过，甚至还能判断出此人的轮廓和体型。再加上她的视力确实异于常人，别人远远看过去只见模糊的人影，她却能看清对方的动作细节。

    眼下，几人站在距离人群较远的地方，叶斯年和青枝、兰芝只能模糊分辨出人群中的男女与衣物颜色。而瑾年却不紧不慢地说道：“礼部侍郎李怀瑾刚下了马车。你们看，他左右脚尖时而朝左，时而朝右，分明是在犹豫是去太子那边，还是二殿下那边。”

    叶斯年和青枝听得目瞪口呆，兰芝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反而还淡定地提醒道：“娘子，你就不怕回去以后姨娘责罚你？”

    瑾年轻轻摆摆手，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说道：“昨日阿娘已说得明白，以后阿姐和我都不必拘着了。”

    叶斯年听着这话，觉得有些蹊跷。她正想着，几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人群跟前，思绪被眼前的喧闹景象打断。

    正如瑾年所说，李怀瑾果然犹犹豫豫，踌躇片刻，待她们走近时才终于迈步走向太子身边。赵煜那边正好投来目光，但叶斯年没有搭理他。她左右扫了一眼，并未看到苏廷章的身影，随后便径直朝赵玥走去。

    苏廷章多半是先去准备论学的事宜了。他身为长安府前任知州，估计给现任府尹留下了不少难以处理的麻烦。前世每逢需要交接工作，她总难免心虚。一些小问题本想着一笔带过，却又担心真出纰漏被人发现，即便再努力规避责任，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安。面对接替她工作的人，她是能避则避，不愿多接触。换做是她，眼下这种如同修罗场般的氛围，也会选择避开。

    赵煜与赵渊素来不睦，虽未至于兵戎相见，但言语间针锋相对的场面却是屡见不鲜。官家赵义对这两位儿子的态度也颇为微妙，总是两边敲打一番。虽说赵煜更得皇帝赞赏，但赵渊手中的实权也不可小觑，明眼人都看得出赵渊去长安府是镀金去的。两人年纪相仿，至今都未婚配，大概是赵渊在观察赵煜意图与哪一家结盟吧。

    赵玥更是大沅皇室中无人敢轻易招惹的存在。她身为大沅的长公主，乃是赵义登基前一位侧夫人所生。赵义登基当年，她的生母便不幸去世，赵义将她挂到李皇后名下抚养，并加封为长公主。同年，16岁的赵玥下嫁谢家。然而婚后不过数日，不知因何缘故，长公主自请和离，并出宫另设公主府。不久后，谢家因密谋刺杀太子被满门抄斩。

    此后，长公主性情大变，只留下一句话：“我嫁过佞臣贼子，如今已是和离之身，再续姻缘恐有碍国运。”此言一出，谁还敢再提尚公主之事？赵义对这位长公主也是格外宠爱，不仅食邑和封赏规模格外优渥，更有传闻她私下经营商行，财富与世家相媲美。

    这些内容，都是昨日叶斯年从瑾年的口中听来的。

    叶斯年朝赵玥行礼，赵玥的目光随即落在她腰间那枚别致的琉璃香囊上，微微一笑道：“东华郡主的香囊果然精巧别致。”

    叶斯年莞尔一笑：“长公主殿下果然慧识独具。”她心中了然，原来赵煜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赵玥点点头，带着些许打趣的语气说道：“就是看着有点眼熟。”

    她并未多言，只是再次行礼，随后退到赵玥身侧。赵玥挥手屏退左右，虽然园林中依旧熙熙攘攘，但周围已无人靠近她们。

    “慧识独具的恐怕不止是我吧。”赵玥看着赵煜的方向，悠悠地说道。

    叶斯年抬眼瞥了赵煜一眼，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问候，也不知他是否收到了。随即，她开口说道：“天皇贵胄，自然都是人中龙凤。”

    赵玥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轻笑道：“从前可没见过你露面，叶太尉倒是把你藏得严严实实。这般才华，本宫倒好奇，你师从何人？”

    叶斯年一时语塞，低垂着目光，略带犹豫地说道：“斯年自幼体弱，常居家中，先母时常教导，生前也留下不少书稿。”

    赵玥闻言点头说道：“令堂确实是嘉和年间少见的奇女子。”

    叶斯年心中一动。她对李清容所知不多，但从赵玥的语气中听出了明显的赞赏之意。只是这话细想起来，却又有些耐人寻味。她暗自思忖，还是得尽快弄清楚李清容与叶绍的过往，以免将来被人问起时无从作答。若是皇后问起，那才真是措手不及。

    赵玥说罢，转身入席，叶斯年也随之落座。另一边，瑾年还在与苏云卿等几位娘子拉拉扯扯，直到察觉到叶斯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才悠悠地回到叶斯年身侧。到场的几位娘子坐在一侧，果然是用屏风隔开，不过倒是能看见侧边主位上的三位皇子。

    主位原本应是太子的，但他以二殿下践行为由，恭请赵渊上座。筵席过后，还安排了一场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