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梦境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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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黑暗中赤身裸体地奔跑,四周寂静无风,寒气如利刃,直刺骨髓,每一步都伴随着剥皮拆骨般的剧痛。黑暗中有生命涌动,带着吞噬一切的压迫感。虚空中藏着一只无形的手,随时要将她拖入深渊。黑暗与寒冷带着毁灭的意志,让她知道只要稍作停顿,就会被冻结在无边的黑暗里,湮没于无尽的虚无之中。
她浑身的气力被抽干,每迈出一步都颤颤巍巍,随时要跪倒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忽然间,黑暗化作炽热岩浆,烈焰灼烧她的血肉。她张口呐喊,声音却被火焰吞没,连带着她的意识也在这炙热中一点点被焚毁殆尽。
“我是死了吗……”一个沉闷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仿佛此人刚从深渊底部艰难地爬上来。
她环顾四周,四下皆是虚无。寒冷与灼热已退去,蚀骨的疼痛也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无尽黑暗。她仿佛已与黑暗融为一体,成为黑暗本身。
远处传来刺耳的车鸣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车水马龙之间仓促穿梭,步履凌乱。
“郡主,天亮了。”青枝的声音柔柔传来,将她从混乱的梦境中唤醒。
她猛然睁开眼,车鸣声还在耳畔回荡,那个模糊的身影仍在眼前晃动,挥之不去。青枝推门而入,晨光随着她的脚步爬向床边,如草地上奔跑的小狗,驱散了她的恐惧。
她怔怔地起身坐着,面容苍白。女孩的身影好似一幅被历史遗忘在角落的壁画,在角落晦暗的光里融作一缕缕尘埃,渐渐融进周围的环境。
她慌乱地掀开被子,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面铜镜上。黄铜镜布满划痕,镜中人影若隐若现,恍如水中月,如梦似幻。她再次意识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陌生——纤细而冰凉的指尖,触感生硬,仿佛覆着一道道厚厚的疤痕。
她犹豫着伸出手,指尖轻触镜面。镜身晃动,镜面泛起一圈涟漪。她猛地缩回手,眼中满是惊慌,生怕那镜中人会在她触碰的瞬间碎裂,消散在这晦暗的晨光中。
“是斯年吗?”她想起梦中那个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中央跌跌撞撞的女孩。那张脸似乎是她的,却像是在影院中看见误入镜头的自己,既熟悉又疏离。
她回忆起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从太子到花梧,再到青枝,许多人因为她的决定而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包括这具身体的主人——叶斯年。
梦境让她对斯年的灵魂是否去了现代心生疑虑,但理性告诉她,那或许是潜意识中不安与恐惧的投射。
无论斯年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她都无法替她去感受。起初,斯年想去参加中秋宴,让父亲和众人看见她的才华,洗清“癔症”或“疯癫”的污名,好好做叶府的嫡女。而她的最终期望,不过是假死之后,随父兄从军。
重活一世,她并不是替谁而活。她几乎已经笃定此生的目标——她要与太子同谋,借助他的身份,以太子妃甚至未来皇后的地位,去推动这个世界女子解放的进程,从大沅的男性手中,夺回属于女性的资源与话语权。
可这是叶斯年的身体,承载着叶斯年未竟的故事。即便斯年未必去了她的世界,但穿越这种事本就无法解释,说不准当时有什么契机让她真的穿越了呢?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必须为斯年留下一条退路。
她在心中默默定下了两个准则——第一,绝不能牵连叶府;第二,绝不能让这具身体遭受任何伤害。
这些天的行为,勉强还能算克制,只有杂技班班主的死,尚不清楚花月阁会如何解读。赵煜一再强调花月阁的危险,却始终没有透露其真正的底细。但不管怎样,她清楚这场对决不可避免。
想到赵煜,她感到一阵头痛。那个叫苏忆的少年穿越到太子身体里时不过二十岁,如今的赵煜也才十八。
她早已过了青春期,对感情向来淡漠,但现在却不得不面对一个青春期男孩投射在她身上惺惺相惜的感情。这种情感目前或许只是一剂慰藉,但若是赵煜心智不够成熟,难免会无端加戏,变成她无法回避的复杂局面。
如果有一天,斯年真的回到这具身体,而她已经以叶斯年的身份嫁入东宫,那又该如何收场?她隐约记得某年的上元节,斯年曾提起一位公子。
她在心中默默定下了第三条原则——绝不能与太子产生感情,绝不能成为事实夫妻。
“郡主?”青枝的声音轻轻响起,伴着手指落在她肩头的一点触感。
叶斯年依旧一动不动,镜面反射的光线映在她脸上,半明半暗。尘埃在光束中飞扬,密密麻麻如无形的网,缠绕在她周身。
她看起来,像是被光拘禁的灵魂。
“她不属于这里…..”这个念头突然浮现在青枝的脑海中。
“郡主?”青枝轻声唤道,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叶斯年肩头轻轻一颤,仿佛骤然惊醒,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铜镜上。她环顾四周,目光在房间里游离了一圈,好似某个旅途中的早晨,缓缓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