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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跟你分开。

    ——两句话,用尽我所剩无几的余力,发出去后,那根绷了很久的线终于断裂,我近乎虚脱,泪如雨下。

    —

    “我不要和你分开。”

    这样的话我第一次说,在此之前,类似言辞都出自许树洲之口,他对爱的信念与坚定远超于我。我回避爱的时候,他总在捍卫它。

    除去那次离家出走,一年前我闹过一次相对严重的“分手”,同样是夏天,与现在差不多的月份,我刚入职,被安排一堆杂活。那会还是实习生,烦恼的同时只能顺从。下班提交完日报,我给自己煮上辛拉面,端着它们到书桌前,喜不自胜地给许树洲打视频。

    我要跟他炫耀一下我新学的超绝煮法,然后看他像只急得团团转的松鼠那样,鼓嘴羡慕:淦,吃不到老婆亲手做的拉面,好烦好烦。

    他拒绝了我的视频邀请,秒回一段微信即时拍摄的小视频。

    -在跟老板还有师兄师姐聚餐。文字紧随其后。

    画面里是优雅的西餐厅卡座,宝蓝色桌布,灯光晦昧。

    我注意到边角处摆放着一只乳白的四寸蛋糕。

    我好奇问:你们谁过生日?

    许树洲回:宝宝,今天是我生日。

    我的脸皮开始刺麻。

    ……

    我忘记那天为什么会吵架了。情绪很模糊,分手后所有                                                的好都在我脑海里变得更好,像糊上一层余晖色的滤镜,而所有的坏一键清除。

    等许树洲回复的这段时间,我仔细回顾了一下。

    那个晚上,我知道自己罪不可恕,第一时间道歉。

    可当我开始解释自己的疏忽时,许树洲说:别狡辩了。

    继而我被激怒。

    争执中的我们把对方看作一位死敌,用文字撕咬和扭打,谁先让谁趴下,那个人才是赢家。

    战局结束在我累到不想打字,按着语音条崩溃哭喊:“不谈就好了啊,你受不了就不谈呗,你以为我是故意想忘掉的吗,我也很难受,你这么不满意就放过我行吗,找个能随时随地回应你,惦记你,不会遗忘每个特殊日子的完美女友,我就是做不到啊,工作这么累,你以为我还是学生吗,像你一样还有这么多的时间精力?这么不爽大不了分开,一拍两散,反正现在也跟分开没区别。分手好了,分开就不会这样了,什么麻烦都没有。”

    我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然后切断通话,让自己“失踪”,无视许树洲的所有回信与语音。

    我清晰感知到,我在痛恨自己,痛恨自己遗忘这么重要的日子。那些对自己的恨意转化为向外输出的动能,我的战斗值一瞬爆表。

    我在歇斯底里间,下注同他恋爱后的最大一次赌。

    我赌我是赢家。

    事实证明,我就是赢家。许树洲随即打车来到我这里,那只蛋糕完好无损地被捧来我面前时,我差点以为今天是我的生日。蜡烛被他吹灭前,他轻声讲出愿望:希望明年此刻我们还在一起。

    我潸然努嘴:和我这个坏女人哦?

    他重重颔首:嗯!和你这个坏女人。

    火光在他眼睛里像金色的泪花。

    —

    坐卧难定的半小时后,许树洲回复给我三个字:别这样。

    面部刺麻的感受再次出现。

    原来,成年后不会被家长打是因为,迟早要在别的地方挨巴掌。

    我深吸气,极尽冷静地发问:除了累和没那么爱,有更详细的原因吗?

    许树洲说:我也不知道。

    我沉默了。

    聊天框里也是死寂。

    我嘴唇的位置在战栗。我鼓励自己,既已问出来,就勇敢点,把想厘清的都厘清。

    我问:提分手三天前你还在说爱我,所以那会儿是在演戏?

    许树洲否认:没有。

    -分手的念头呢,也是那天忽然出现?

    -实话说,不是。

    我坐在那里,背脊端正地贴着椅背,却感到地板正在倾斜。

    -那是什么时候?

    许树洲回:忘了。

    积压的渴求在一刻间化为震怒,火辣辣的:所以你早就想分手了。

    -也不算,今年年后才出现的。

    许树洲的冷漠里,还带着点儿无所谓的镇定。

    它们愈发衬托得我像个蓄势待发的泼妇:到底什么时候?

    许树洲安静须臾,告诉我:有连续三天晚上跟我视频的时候,你都在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