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退桑还耕 第(3/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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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炯炯有神,精神矍铄,尤其身后那被风雪掣起的红披风,有他年轻时征战沙场的风采。

    因他年轻时有一个称呼,叫作野牦牛,杀伐果决,叫人闻之丧胆,故而人人都畏惧他。哪怕如今他老了,众人依旧忌惮他,故而他一来,人人不敢高声说话,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所有人都以为野牦牛是来阻止他外孙女的,一个个踮起小手看戏。

    他的右手轻落在宝剑之上,踏过风雪,走到苏长鸢面前,眉峰严肃而冷冽。

    “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我商议。”他一向板正严肃,说话也怔怔的,就像是训斥着人一般。

    长鸢早已习惯,但是在旁人看来,他正在骂她。

    她仰起头,心中自然是想的其                                                他的事:“外祖父,风雪那么大,你怎么出来了。”

    众人挤眉弄眼,张口打着哑语,都等着看苏长鸢的笑话。

    陈微远、陈逢玉见状,也纷纷拥簇上来,对他嘘寒问暖。

    他先狠狠瞪了他父子二人,须臾开口,两片胡子随着说话动起来:“你们几个,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我是老了,双眼昏花,可我看得比谁都清楚。”

    说罢,摸向腰间宝剑,只听噌的一声响,剑出鞘的声音,刺得人牙颤耳痛。

    众人都吓得纷纷后退了两步。

    萧子新也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跨到苏长鸢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陈微远陈逢玉苏长鸢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高高举着宝剑,仰头看着它,似自言自语:“这把剑跟了我近四十年,是先帝继位时赐予我,名为玄霜,此剑削铁如泥,曾为我斩下不少敌军头颅,自我解甲归田以后,十年了,它不曾出过鞘,我也不再上过战场,我本以为,我与它一样再无用武之地,没想到今天,今天它忽然从墙上掉了下来,我便知道,它坐不住了,我也坐不住了。它虽不能再饮血,但是,伐伐桑树,总是够用的。”

    说罢,还不及等众人反应,跳到一棵桑树跟前,手起剑落,只听蹭的一声,腕粗的桑树根瞬间一分为二,断落在地。

    众人皆是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老将军在干什么。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苏长鸢吓得敛神屏息,将手捂在心口,拍了拍笃笃跳动的心脏。

    但她很快心软下来,心如水柔软地在全身灌溉,喷涌到眼眶,眼泪滴下。

    “外祖父。”她不由心疼。

    这是他亲手植的桑树,如今也是他亲手砍伐。

    “不必说了。”他扬了扬手中的剑,脸上终于绽出笑意:“没想到这剑还有用,今日我便与你们一同,退桑还耕。”

    她点点头,呼吁着众衙役,各自举起刀剑锯锄,在二方地砍了起来。

    一颗一颗的桑树倒下,倒成一片,有人将砍伐下来的树枝堆在一起,很快竟堆成小山丘。

    那些盘根错节的桑树枝丫从山丘里胡乱地指出来,就像张牙舞爪的手。

    四方的里正、村民,看得心凉了一大片,平溪令有如此决心,他们也没有了反驳之言。

    山里的动静一直响到天黑,二方地的桑树方才伐了个干净,连木桩也都一并连根拔起,纷纷堆在桑树堆里。

    众衙役一个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面红耳赤,汗流满面,围站在桑树堆前,各自手中举着火把,平静地望着眼前伐下来的桑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雪已止,天空升起枚弯弯细月,光芒横空,把二方土地照得恍若白昼。

    少顷,两衙役抬着一方漆红桃木桌安置于桑木堆前,再有两个小厮将香炉以及香烛放在桌上。

    长鸢移步到木桌前,捻起三炷香,众人知道她父亲是宫中礼部尚书,自然是懂得是请神送佛之礼,也不多言,纷纷上前学着她,捻起香来,一一在火把上引燃,恭敬站在她身后。

    长鸢举香对月,仰头高望,心中默念:“月神在上,今不慎冲撞桑神大人,系平溪将面临危难,若不及时伐桑还耕,天将降大祸,陷百姓于饥荒之中,必使天下大乱。故今日在此,所行所为,皆为天下百姓,恳请桑神体谅。”

    言罢,她朝着四方天地行了三拜之礼,遂将香供于香炉之上。

    陈微远一面跟着做,一面戳了戳萧子新的胳膊:“萧兄,表妹这是在做什么?”

    萧子新刚走到桌旁,将手上香插进去香炉中去,低声道:“这是礼部祭祀神佛的礼仪,她在求桑神的原谅。”

    陈微远挠了挠头,咳了咳:“子不语怪力乱神,当下……。”

    萧子新道:“话虽如此说,但天地万物皆有灵,若是人人时刻怀着敬畏之心,必定不敢肆意对待万物,天下也就没那么多不太平的事了。”

    陈微远若有所思,刚好走到香炉旁,拂袖将香插进去,一个不留神,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