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把倪柯瑟领到了一个房间安顿。www.yayishu.com

    倪柯瑟环顾四周，狭窄、逼仄、潮湿。然而却可能是他能拿出来待客的最好的房间。

    房间里没什么杂物，倪柯瑟翻出来一本小册子，纸张十分劣质，字迹早已晕染开来，只能够依稀辨认。

    「天圣教·教义

    第一则……指引我等重回光明与大地。

    愿我主重获安眠。」

    ……安眠？这宗教自灾难中诞生，必定与灾难有关。倪柯瑟联想到这座苏醒的火山——他们竟然把灾难的源头奉为神主吗？

    它扔开册子，把房间翻了一遍，没有找到其他线索。倪柯瑟并不准备在这里多待。在向本地人套话之前，它必须先了解基础的情况，以防露馅。

    倪柯瑟走出门外，发现这里应该是生活区的角落，附近僻静无人。那个人应该是考虑到了自己的出行问题，所以带它远离人群。

    正要离开，它的耳朵微动，似乎听到了孩童的哭声。

    这哭声十分虚弱，因此没能掩盖那一道若隐若现的哼唱：“小孩儿哭，小孩儿闹，小孩儿晚上不睡觉……黑夜里的尼克斯，马上就要到来了……”

    倪柯瑟在矿道中停下脚步，好似回到了记忆里那扇小木窗外。漆黑的夜色、孩童的哭声和一首歌。

    从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太过仓促，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就像一个新旧嵌套的拼图，陌生与熟悉交织，让人如坠梦中。而这首歌竟然千百年未变，原来不止它一个人记得。熟悉的音调终于将它拽向大地——卡勒瓦拉的土地，现在就在它的脚下。

    倪柯瑟安静地待了一会儿，心中有些迟疑：听哭声，这小孩好像生病了。它辨认了一下方向，循着声音摸索过去。

    在开凿出来的洞穴里，先前的领路人正在和他的妻女团聚。

    “我这次的贡献点只能换这么多药品，”他说，“先喂妮妮吃了吧。”

    在妻子的拍抚下，小孩渐渐停止了哭泣。她烧得脸蛋通红，迷迷糊糊听岔了大人的话，委屈地瘪嘴：“我、我不哭……尼、尼……不要吃我。”

    妻子愁眉紧锁，然而嘴角勉力露出安抚的笑容：“你把药吃掉就好啦，尼克斯不吃乖孩子的。”

    “真的吗？”小孩乖巧地吃完药，又神志昏沉地打起瞌睡。只是脑袋瓜里惦记着一个问题，不肯安心睡觉：“妈妈妈妈，我这里有一个问题，大人也不要说谎话。”

    “怎么啦？”

    “尼克斯是不是已经把我们吃掉了呀？为什么这里总是黑乎乎的呢？”小孩困惑地说，“太阳已经很久都不升起啦。”

    两个大人一时沉默。

    男人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低声道：“公司的使者来了，我们有救了。”

    倪柯瑟垂下眼睛，无声地离开这里。

    它在生活区间穿行，这片区域很大，所见的大部分都是病弱之人，青壮年劳动力想必都挖矿去了。但是即便如此，它也围观了不下三起教派和护卫队之间的冲突。

    等到又一场硝烟平息，它左脚绊右脚，摔倒在护卫队跟前。

    “你没事吧？”对方连忙把它扶起来。

    “没事没事，”倪柯瑟单脚蹦跶两下，“崴脚罢了，歇会儿就行……你们刚才又在吵架？唉，这天圣教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们是一群狂热的疯子……”对方的声音低落下去，“但我们没法诉诸暴力，那将会导致战争。”

    “毕竟是同胞嘛。但是你们的执法权也受到限制吗？”

    “前几天议会通过了法案，赋予了他们自主权。为了这次祭典能够举行……”对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再次重复道，“我们没法诉诸暴力。可是我不明白……这种祭典为什么会出现？”对方停下了话音，声音中透露出几分茫然。

    祭典。倪柯瑟在心里重复这两个字。

    护卫队低头看了眼它的脚：“严重吗？还能走吗？”

    倪柯瑟晃了晃脚腕，把话题往祭典上引导：“没什么大事，只是希望别耽误了去祭典看看。”

    “你要去……？”

    倪柯瑟揣摩着他的态度，语气模棱两可：“无论如何，总要有人记住这一切。”

    对方沉默许久，只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随后离开这里继续巡逻。

    倪柯瑟一直晃荡到晚上，这里昼夜不分，但人类还勉力维持着阳光下的作息。

    它打探到祭典开始的时间——就在明天。但是只有天圣教的教徒才能参加，他们或许想借此机会吸引更多的信众。

    倪柯瑟回到“客房”休息，顺路去看望了那个生病的孩子。

    药物的效果并不好，小孩的脸颊依旧烧得通红，正在床上昏睡，急促的呼吸打在面罩上，声音在洞穴中回响。

    她的父母从一天的劳作中归来，对这情况束手无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