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问药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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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说主子醒了,于是便不肯叫人通传,只推了徐晏进去。盛霓站在原地没动,原想确认景迟服过药后便走,却听见他一下就尝出这药的不同,不由心里一揪,想听听自己是不是被识破了。

    却听徐晏道:“臣倒希望,她能放下。”

    那头静了静。

    徐晏的声音继续响起:“能走进她心中的人是白夜,不是太子。如今让她知道,白夜是不存在的,换做谁,都无法接受吧。”

    不容景迟多言,徐晏飞快地接着道:“别与臣说太子与白夜乃是同一人。至少对嘉琬来说,他们是不同的。”

    “燕臣的意思是,孤不如一个八品侍卫。”

    “并非地位或者皮囊的差异,大约,太子殿下并未让嘉琬感受到,太子与白夜的相同。”

    寝殿内室静了好一会儿。

    这样幽微的问题,对于从未与女子周旋过的太子来说,的确不易理解。

    徐晏道:“臣猜想,或许白夜同嘉琬说过不少贴心话,可是太子可曾说过?既然白夜只是一张虚假的面具,那么曾经白夜与嘉琬之间的种种回忆可还作数?”

    景迟星眸微瞠,定定地看向徐晏,可是霁月般的目光却穿过徐晏,望向虚无。

    的确,曾经白夜与嘉琬之间发生的事,说过的话,共历的劫,是基于那张皮囊下的太子景迟,还是基于逢场作戏的虚情假意,这一点,若要求她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委实强人所难了。

    是他一直都不曾把话说清楚,一直陪伴在阿霓身边的,不是公事公办的                                                白夜,而是太子景迟的一腔真心。

    “孤承认,最初,靠近小公主,就是为了从她身边找出嘉仪暴毙案的线索,互相利用。”

    景迟侧头,看向悬挂在窗口的梨花手环。难为付春日日亲自打理,数月后仍纤尘不染、洁白如初。

    “不知从何时起,这份互相利用里多了些不该有的——怜。”

    小公主纯稚清甜如娇花照水,又心善体贴、果敢有谋,便是他心似冷铁,如何能不心生怜爱。

    徐晏眼神复杂,当初才到公主府走马上任,便决意以内功助嘉琬祛除寒症,若说这份“怜”中没有旁的情愫,便是他一个旁观者都无法相信。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无非是,当局者迷。

    徐晏埋头整理药箱,道:“这些话,太子殿下该同她说。”

    “孤自然会当面说清楚。”

    只是,不知她还肯不肯再见他。若再见,是喜悦,还是厌弃?

    小内侍从盛霓面前捧着一个托盘躬身快步进入内室,便听里面吉元禀道:“主子,该服用安神汤了。太医说,这几日务必静养,切莫劳心劳神。”

    再后来,里面再未说些什么。

    半晌,徐晏出来,见盛霓还立桩似的戳在门口,不由微微一笑,“他已服过安神汤睡下,小殿下亲自送来的寒叶凝霏丸也服下了,反正小殿下也不想见他,我们这就一道出宫吧。再者,小殿下即将嫁到谨王府,在东宫逗留太久不妥。”

    盛霓闷闷地应了一声,让徐晏先行,自己垂着脑袋跟在后面。

    徐晏走出几步,若有所觉地回头,果然发现身后已经没了人影。

    盛霓站在金线立屏前,眼前画面与建文十二年末那日完全重叠。

    在外面众星拱月、风光无两的储君,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寝榻上,屏风将人影映得朦胧,平白多出一丝脆弱易折的意味。

    盛霓绕过屏风,暗金色多宝葫芦暗纹锦被盖到胸口,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愈发失了生气。

    “你病了,也是为我。”

    盛霓靠近床前,垂目望着榻上双眸紧闭之人,剑眉羽睫,当真是眉眼如画。

    “若不是为我数次大耗内力,也不至于服用几次易容丹便内伤复发。”

    盛霓不自觉伸手,轻触景迟左胸箭伤的位置。

    箭伤早已愈合,不必再缠纱布,亦不必敷药,隔着寝衣,甚至摸不到什么明显的伤痕。

    但盛霓就是能精准地找到箭伤的位置,因为那是她亲手割开了伤口周围的皮肉,将带着倒钩的箭头取出。那一日,她甚至忘记了害怕。

    因为是他的伤处,他的鲜血,所以她不怕,她心中所想的,只是救回他的性命。

    可是眼下,他的薄唇为何还是如此苍白,没有血色?他武功卓绝,身手矫健,若非积年的内伤拖累,不该是这般,气息微弱地躺在榻上,无知无觉。

    盛霓缓缓俯身,粉唇蜻蜓点水般地,触上了景迟的唇。

    蓦地,腰被一只有力的手揽住,向前一搂,盛霓立时失了重心,整个人都扑到景迟身上。

    景迟双臂环稳了她,反客为主地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