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此心不静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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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明月照前身》 

    按理说许应接了一个大单子,应该日日都在砚北楼才对,可是宋琢玉这几次日暮时分来找她,她都不在。

    难不成是自己天天在她面前晃悠,惹她心烦了?宋琢玉瞧着紧闭的门扉,暗自想道。

    天幕压得很低很低,云一团一团地飘过来,马上就要落雨了。

    宋琢玉仰头,望见黑沉沉的一片天,转身欲走,刚迈出两步,就看到一个疾驰的身影,不是许应又是谁?

    许应一边瞧着天色,一边护着怀里的东西,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一个人。

    “抱歉。”许应顾不上疼,生怕雨即刻就下大了,她合手,对着眼前人行了一礼,接着就要继续走。

    谁知眼前人一顿,抬脚挡住他的去路,许应着急道:“麻烦让让。”

    “我让你走了吗?”熟悉的声音响起,尾音上扬,带着笑意。

    许应这才反应过来,宋琢玉的眉眼沉静至极,眼角的泪痣闪着盈盈微光,丝毫看不出来等人的焦灼。

    饶是此刻光线不好,也难以阻挡这一溪风月的灼目光华。

    “你怎么来了?”许应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抬手开门,扯着他的袖口进了屋。

    “你这人倒是忙,”宋琢玉环视了一周,目色落在放颜料的盒子上,道:“人一用完就走。”

    现下是春去夏来的季节,许应从外面奔波回来,青丝在风中散出了几根,额角沾着干净的汗珠。

    许应知道他在说什么,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身来,笑道:“哪能呢。”

    “我有正事。”许应垂首,引着宋琢玉移目,看向刚刚放下来的几张画纸。

    说来惭愧,许应原本的专业就是文保专业,只是她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学生,什么东西都会上那么一点,什么东西都修的不好。

    书画修复,不仅要修其形,更要修其神。

    许应拿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就被震撼了,画面笔触精良,人物神韵丰富。流云雾霭、远山烟岚,随时平常所见,但仰赖于画师的精巧构思,寥寥几笔的写意,便让人如临仙境。

    最重要的是,落款题字更是潇洒不羁,酣畅淋漓。

    想来画师作画时,必然有着兰亭雅意。

    经过系统的培训和练习,许应自认技艺已经提高了不少,可面对如此传世名画,仍怀有一颗敬畏之心。

    形似易得,神韵难得。许应不擅长丹青之法,损失一千两银子是小,毁坏是大,因此面对这幅画,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她日日研习这幅《春日图》,做梦都是自己把这画修坏了,没有办法,她只好关了门,自己寻找那种超然外物的境界。

    闭门造车的这几日,胸襟没有开阔,反而更加束缚。她索性在城中游走,日日都去济源寺,在阵阵梵音中,遥看远山风景。

    宋琢玉展平了这四张画,一日之景,四时不同,白云出岫,画在咫尺,却有千里之势。

    他抬眸,见许应眼底的愁思,宽慰道:“画的挺好的。”

    其实他对画作也不太了解,没来由地想夸她一句。

    话音刚落,许应低下的头抬了起来,犹自不信,问道:“真的?”

    “嗯。”

    许应想起刚遇到宋琢玉的时候,他看起来一身寒霜,一段时间过后,他看起来柔声细语笑意盈盈,可是始终有些疏离。

    许应的一双眼睛染上薄雾,若是他知道自己是朝廷缉拿的要犯,不知这温声细语之下,对待自己的这份好,还能剩下几分?

    宋琢玉一袭白色的长衫倚在书架,神色清清浅浅,瞧着许应的眼睛,问道:“怎么了?和我说说。”

    “其实我觉得,我画不出来心中所想。”许应悠悠地叹了一声气,道:“唯有心中通达之人才能画出如此意趣的作品,我怕我心中杂念太多,画虎不成反类犬,一修便把这画修坏了。”

    许应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若不是宋琢玉有心去听,便要听不到了。

    “你被何事所扰?”宋琢玉自知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实在不了解少女心事。

    许应俯身,拿起自己的几幅画作看了又看,道:“格物不能致知。”

    “人们常言,放浪形骸,寄情山水,方能悟道。”许应有些颓然,道:“可我每天去观山阅水,全是无用之功。”

    “你顾虑着这个,又担心着那个。”宋琢玉接过她手里的画,劝慰道:“一颗心就这么大,不是什么都能放的下的。”

    “《中庸》有云,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你要是什么都懂,什么道理都能通晓,岂不是也成了圣人?”

    宋琢玉把画卷起来,放到身旁的书架上,扬声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许应的袖子被他拉着,上半身趔趄着向前,着急道:“马上就要下雨了,你要去哪儿?”

    未等他回答,许应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