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砚北楼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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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明月照前身》 

    许应来得快去的也快,衣袂翩跹,掀起一阵风,落花飞旋,静静地贴在还未干的墨迹上。

    宋琢玉望着她的背影,怔愣着出了神。

    如今取得的种种成就,皆是他一刀一枪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母亲死于敌手,故而在他心里,为国守城,是应尽的责任。

    他从十岁开始,便过上了无父无母的生活。长久飘零,无依无靠。他心思重,又不善与人交往,饶是贺长龄那样的,有时也受不了他。

    母亲去世之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再无亲人,受了什么委屈,都只能一个人扛着,永远隐忍,永远克制。

    他第一次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那双眼睛没有干净清澈,告诉他,累了的话也要开心一点。

    他将那朵飘落的花放到手心,花瓣薄薄的,像是绸缎一样光滑。就好像是容许许剑知的一番话,落在他心里,默默生根发芽。

    自己养着他完全不是问题,无非是多一张吃饭的嘴。只要许剑知对他讨个好卖个乖,说说自己在梁州遇到的艰险,越惨痛越好,出于同情和悲悯,他自然会收留他。

    可是许剑知没有。

    墨迹干了,散着淡淡的清雅。他把花平铺在纸面上,一起折好,放入袖中。

    宋琢玉的思绪回笼,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盼望着明日的到来。

    ......

    才下过大雨,天空碧蓝如洗,许应回来的时候,万里无云。

    她去找贺长龄,告诉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贺长龄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如何呀?”

    “不怎么样。”贺长龄无心注意形象,趴到桌子上,道:“她生病了。”

    柳絮飞扬,贺长龄去的不是时候。

    杨止歌不堪其忧,漫天的柳絮随着呼吸喘入肺中,止不住地咳嗽,红着眼睛看他。

    贺长龄看着她地眼睛,泛起对病人的心疼。只好把自己想说的咽回到肚子里。拿出大医的风范,又给她瞧了瞧病。

    “可严重吗?”许应知道有人会对柳絮过敏,不知道杨止歌是不是这样,便有些担心,问道。

    贺长龄扣着自己的指缝,道:“经过我手,就是再严重也不严重了。”

    还有玩笑的功夫,看来没事。许应放下了心。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许应又拧着眉头想了想,刚放下的心猛然又悬起来了。

    不对呀,这人已经按照自己的名义约好了,杨止歌生病不去,岂不是要自己赴约。

    可是明天还要开市呢。

    许应这一来一回,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若是现在再去找宋琢玉,那回来的时候,怕是要入夜了。

    “既然这样,申时三刻,你自己去和宋琢玉解释吧。”许应佯怒,用力踹了踹罪魁祸首的椅子。

    “好吧好吧,我去说。”贺长龄一想到要爽约宋琢玉,心里就一阵发怵。

    ......

    “砚北楼”在四月初八这一天正式开业。位置不偏不倚,正对着一汪清泉。

    沈芊见她命途多舛,有心照顾她的生意,开业前几天就已经在十里八乡大肆宣扬过了。

    言辞切切,听得人潸然泪下。许老板走投无路,身世浮沉,伶仃孤苦,套了饥荒又遇盗贼,凄苦异常。好不容易逃到了出来,身无分文,吃饭都成了问题。

    好在是个能工巧匠,能将书画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许应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道,我也没有这么惨吧。

    沈芊扯过她的袖子说,许公子你是不是傻,在这谁认识你,应该越惨越好。

    乡亲们的口口相传,加上雍州从未有人从事这一行当,因此开业这天,人倒是比许应想象的要多。

    “这个能修不?”一个中年男人掏出了两张重彩肖像,“啪”地放到桌上。

    “你那画都破成那样了,这许老板又不是个神仙,怎么给你修嘛!”周围的人调笑着,对中年男人道。

    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两幅重彩肖像,翻了翻族谱,应该是自家祖宗。

    可是在床板里不知道待了多长时间,若不是修缮新房,还发现不了。

    许应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两张画似乎是刚从墙上摘下,斑斑点点透露出岁月摩擦的痕迹。人物衣饰已经完全脱落,画纸层层叠叠,破旧不堪。

    她在学校时,实践上手修复的机会并不多,还没见过毁坏如此严重的画作。可今日是她第一天开张,若这都接不下来,以后的生意可怎么办。

    “当然能。”

    在众多嘈杂的声音中,许应沉声道。

    “多少钱呀?”男人的手搭在柜台上,低着头扣着桌上的陈年墨迹。

    “既是手艺人,那肯定只收你做工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