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凶险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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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明月照前身》 

    “不知前辈可有看出什么名堂?”许应跟在薛慧身后,侧身问道。

    薛慧低着头,单手抚过画上将干未干的墨迹,眼眸中的神色愈发阴郁,“这画是真迹。”

    “但是这一团墨色倒是奇怪。”

    听到重点,许应的眼中闪过一簇星火,道:“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既是真迹,此处便是有些显眼了。”许应及时道。

    “拿出去看。”夏日灼灼,流霞灿烈,天边一层赤金色镀来,正是看画的好时候。

    许应与杨止歌净了净手手,各自掀起画的一角,款款移到院中。

    《春日图》并不大,对着日光,在底上投射出一块不大不小的阴影。

    薛慧眸色沉沉,低声道:“墨迹与周围颜色的深浅不同。上色的时间不同。”

    陈奉生一生天性自然,作为他的亲传弟子,薛慧虽然很久都不提笔,但是对他的风格了如指掌,自己当学徒时也常常模仿。

    原先看不出来,这时一对着太阳,她一眼便看出来怪异之处了。

    从画面的别处看,笔力遒劲,细节处处理得当,细致入微,而此处笔力未到,故作高明,试图与其融为一体。

    “这个地方不是。”薛慧轻轻地抬手指了指,淡淡道。

    话音才落,许应开始后悔起来,这算是二次损伤,是在她手里坏的还是在别人手里坏的,这应该怎么给人家交代?

    她的眉眼在夏日的晨光中透着茫然,既然已经如此,她只好刨根问底道:“敢问前辈,原画应该是什么样的?”

    薛慧屏退两人,拿起手边的清水,在砚台上虚虚磨了几下,抬手浅浅地蘸了蘸,而后提笔挥毫,对着原画不慎清晰的印记,寥寥几笔作成。

    许应站在她的身后,遥遥一望,见薛慧拿着一张素纸对到原画上。

    草色迢迢,春光静静,春色一下明了起来.

    “原作便是这样。”薛慧抬眼,静静地瞧着许应的双眸。

    许应瞧着这地方略有些眼熟,山水一片墨色,她心中一凝,道:“这不是梁州吗?”

    许应想起来了,那日宋琢玉带她出城跑马,那处与画上就有些相像,现在一见全貌,许应瞧着仍有些熟悉,翻过那座山,尽头不就是此地吗?

    薛慧似是一愣,又瞧了瞧画,有些诧异,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同许应告别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许应一个人在原地,许应脸上有些挂不住,问道:“小五,梁州是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杨止歌摇摇头,低声道:“大娘子是梁州人,我母亲在梁州受过不少罪。想来她不愿提及梁州。”

    “许公子,这地是梁州不假,但是此刻已经是一片荒山了。”杨止歌瞧着那画,叹息道。

    “为何?”许应问道。

    “梁州这两年乱,清溪离雍州近,画上之所以草木茂盛,是因为这下面,有人人都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

    “铜矿。”

    杨止歌的语气很轻,但是落到许应心上,便是有千钧之重。

    许应心中一滞,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竟是铜矿?居然有铜矿!

    “我去年随大娘子回母家时,这里就已经是一片废墟了。至于如今,肯定更差。”

    “为何?”

    “有了铜矿就要挖,劳民伤财,不止清溪,整个梁州,都不断有劳动力送来。清溪的僧人看不下去,说佛门重地,禁杀戮。”

    “官府就把山上的寺庙拆了。”

    寸草不生,又多了些残垣断壁,岂不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许应垂眸,抿唇不语,忽而话锋一转,问道:“你可在家中找到另外几本经书的下落了?”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找到。”杨止歌没忘记许应交代过的话,杨府无人供奉神佛,也没人附庸风雅,经书这东西,她实在找不到。

    “不对。”杨止歌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道:“还有我大哥和二哥的书房没去。”

    杨青云不学无数,许应是知道的,他看起来就是一副不爱看书的模样。

    许应笑道:“劳烦你帮我留心。找不到便算了。”

    ……

    太阳还未从云层里弹出头,长街上还有一道薄雾未散,许应在贩夫走卒的吆喝声中开了业。

    在这吆喝中不时混入粼粼车马声,许应拿起那幅装裱过后的《春日图》,安坐在凳子上,等待着敲门。

    不多时,之前来的小丫头笑意盈盈,提溜着步子,问道:“修好了吗?”

    “修好了。”许应拿出锦盒,往外一推,道:“就在这,验验吧。”

    小姑娘收敛了笑容,扇忽着眼,道:“那还请公子随我走一趟。”

    重要事物,还是得当面验核好,许应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