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念元，裴弈目光在四周漫无目的地搜索了下，瞥见窗台上被风吹翻倒扣在地板上撒了满地已经凝固的颜料的，裴弈重重地“哈”了一声。

    他明明反复跟念元强调过，用完颜料要收好。

    裴弈感到更加的无力。

    他担心自己再说出什么伤害念元的话，只好在床上躺倒，把被子一盖，闭上眼。

    已经很晚了。

    裴弈奇奇怪怪的，念元也有点生气了。

    她知道颜料没盖好是自己的错，但是当着裴弈的面擦地板很伤她自尊，念元想着等到夜里裴弈睡着了再擦。

    结果，到了深夜。

    念元坚持不睡撑到凌晨两点，猜着裴弈应该睡下了，正准备起来去卫生间拿抹布，她旁边的床动了一下，念元不敢动弹。

    裴弈从床上起身，去了卫生间。

    念元以为他是去上厕所了，结果裴弈很快就回来了，窗台下面走过一个高高的身影，接着传来某人悄然擦拭地板的声音。

    念元继续装睡，却忍不住有些甜蜜地笑了。

    她想她不用擦地板了。

    擦完地板，裴弈将抹布放到卫生间，洗过手又重新躺在床上。

    他看着天花板，心里又想起今天在彭金龙琴行发生的事。

    还是别在琴行里干了，裴弈不想影响彭金龙生意，彭金龙已经够照顾他，他反正有的是地方可以打工。

    还有念元……

    一想起念元，裴弈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爬上来了，他本来困得要命，此刻却心绪不宁难以安睡。

    裴弈皱起眉头，听见床下面有个细小的声音：

    “裴弈。”

    裴弈听出来是念元。

    他没计较念元什么时候醒的，好看修长的手捂在脸上，听见黑黢黢的房间里回荡着他的声音：“怎么了？”

    “我好想我爸爸妈妈，也好想陈振海。”

    裴弈没说话。

    初秋的夜风微微的有些凉意，摇动着薄薄的窗帘，寂静的夜里响起窗户外巷子里年轻人飙车的模糊声音。

    “……我妈总觉得我是个小孩子，我都快成年了，我前年和她吵架，她还糊弄小孩一样拿了罐橘子味儿棒棒糖哄我，气死我了。”

    某将近十四岁快成年的人说道。

    那次吵架也是因为她黑RhineBal统，念元委屈生气了几天，还是被念?那罐棒棒糖哄好了。

    裴弈这会开口了，他没头没尾地问：

    “棒棒糖有用吗？”

    念元不知道他说得什么，以为他在问棒棒糖味道怎么样，就说：“有用，很好吃。”

    她很喜欢橘子味棒棒糖酸酸甜甜的味道。

    床上躺着的人掀开被子，绕过打地铺的念元往阳台走去。

    阳台有个细细长长竹竿样的影子映到房间的地上，上上下下地左右晃动，宁静的夜里从阳台传出铁器相互碰撞的轻微声响。

    念元最开始没想起来裴弈在干什么。

    很快声音停止了竹竿的影子也消失了，裴弈模糊的影子抱着衣服模糊的影子，念元才明白他刚才在用衣杆收衣服。

    裴弈拿着衣服又去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