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通往人间的路？”

    温客行惨然道：“我原想将鬼谷与这江湖一同歼灭，为此，即便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我成为鬼谷谷主，我利用半阙歌谣搅乱江湖，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可是，为何让我遇见阿絮？为何，偏偏在我不人不鬼的活成了现在这般恶鬼模样的时候遇见了阿絮？鬼见了光会死，为何，偏偏是现在？如果早一点，我不会变成厉鬼；若是晚一点，我和阿絮也不会结下这份缘分。”

    “终究是，相见太晚，有缘无分。”

    温客行闭上双眼，许久才平复好心绪，这才将酒壶中的酒尽数倒在秦怀章的墓前，将酒壶一扔，跪地，磕头，道：“我温客行此生已毁，不配叫您一声师父。若有来世，定结草衔环以报深恩；若无来世，即使永坠地狱，也感谢您们给我过……片刻光明。”

    说完，温客行转身离开。

    躲在不远处的刘凝雨眼疾手快抬手按下张成岭，顺便自己也躲了起来，待确定温客行离开，才拉着张成岭朝另一条小路奔去，“我们先下山买好东西，这样哥和嫂子就不会怀疑我们偷听了！”先前以“下山采买东西”这个借口拉着张成岭偷偷跑回来的刘凝雨心虚不已，虽然猜想到了嫂子会说出一番真心话，但她没想到竟然能听到这般劲爆的消息。

    难怪先前她总觉得嫂子的计划有哪些不太对劲的地方，竟然是她没料到嫂子一开始就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来复仇的。

    复仇就复仇，为什么要把自己牵连进去嘛，同归于尽这种复仇方式实在是太亏了，无关人士的生死怎么比得上自己呢？

    在心里默默评价嫂子的刘凝雨突然感到手上传来一股阻力。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人，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成岭？”

    “……阿雪……”

    张成岭低垂着头，死死地握紧了垂在自己身侧的左手，左手上青筋冒起指节森白，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刚才，温叔是不是说，他……是鬼谷谷主？”

    刘凝雨眨眨眼，松开拉着张成岭的手，抱着手臂，歪着头打量张成岭，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爽快地点头应声，“是呀，嫂子是鬼谷谷主。”

    张成岭呼吸一滞，猛地抬头看向刘凝雨，不敢相信道：“温叔怎么会是鬼谷谷主！”

    刘凝雨略有苦恼地皱了皱眉，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张成岭的问题，“嗯，大概是因为嫂子的双亲死于前任鬼谷谷主手中，所以嫂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回了鬼谷，成为了鬼谷中人，然后他杀了前任鬼谷谷主，就成为了现任鬼谷谷主吧。”

    张成岭眨眨眼，忽然有些难过，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哽咽，道：“那温叔岂不是活得很辛苦？”

    刘凝雨一愣，“你觉得，”她直直地看着张成岭，似乎想看穿张成岭的皮肉，看到张成岭的内心一般，语气颇为古怪，“嫂子活得很辛苦？”

    “嗯。”张成岭好似有些不明白刘凝雨为何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但还是乖乖回答，“我失去爹爹他们的时候，很是伤心，温叔小时候就失去了双亲，一定也很难过。师父也说了，不要去问温叔为什么不承认他就是师父的师弟——想来，温叔是认为自己现在是鬼谷谷主，不配是四季山庄的弟子，所以才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更何况，鬼谷那个地方一定很糟糕，温叔小小年纪就生活在那里，还带着湘姐姐，肯定千辛万苦才活到现在的。”

    听着张成岭的话，刘凝雨的语气更古怪了，“然后呢？”

    张成岭懵懵的，“然后什么？”

    “就是，你对嫂子就是鬼谷谷主这件事，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刘凝雨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着什么，追问道，“比如说，镜湖山庄？”

    经过刘凝雨的提醒，张成岭立马想起来了，立马愤愤道：“没错！温叔已经很惨了，那群臭蝎子还有鬼谷的其他恶鬼，居然联合起来陷害温叔！温叔就是太善心了，这才背了不少黑锅！”

    刘凝雨：“……”

    不知不觉，刘凝雨放下了手，眉眼带笑地望着张成岭，道：“你不怀疑，嫂子一开始是故意留在你身边，目的是夺取你手里的琉璃甲吗？”

    张成岭摇摇头，道：“温叔才不是因为我手里的琉璃甲才跟着我呢，他明明就是跟着师父的，更何况，我的琉璃甲已经交给高伯伯了，温叔真的想要，也应该是去找高伯伯拿啊。”

    刘凝雨的笑意渐深，道：“可是江湖上都说鬼谷在大开杀戒……你不怀疑嫂子吗？”

    张成岭更生气了，道：“温叔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哪有时间去吩咐那些事情啊，肯定是毒蝎和鬼谷恶鬼杀的人，栽赃陷害给温叔的！他们太过分了！温叔一点儿都不像鬼谷谷主，居然被陷害得这般惨——不行，我们要保护好温叔，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温叔就是鬼谷谷主，否则他们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温叔的！——阿雪，你笑什么？”

    刘凝雨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我笑啊，你的运气有多好，才会遇见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