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后山，刘凝雨一眼就看到了三座坟墓，所幸坟墓周围的杂草并不多，看起来也少了几分荒凉破败之感。想到这，刘凝雨快走几步，抢先上前将那些杂草拔去，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了坟墓周围的环境，周子舒他们才走到了坟墓前。

    张成岭和刘凝雨摆放好了祭品，和周子舒一起跪在了秦怀章的墓前，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随后周子舒站起身来到温客行身侧，刘凝雨开始烧纸钱，而张成岭则跪着开始了碎碎念。

    “太师父，太师娘，小师叔在上，弟子张成岭来给您们磕头了，您们放心，成岭一定好好努力，光大四季山庄门楣。太师父，您这会儿应该看到我爹爹和龙师父了吧？”张成岭说到这，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这辈分好像有点乱？不过没关系，都是一家人，您跟他们说，成岭现在很好，每天都在进步，龙师父教我的龙渊阁机关术，我也在努力的学，虽然是有点儿难，但阿雪她学的比我好，她都快学完了。”

    刘凝雨给秦怀章烧着纸钱，闻言忍不住看了眼说到自己头上的张成岭，成岭他不觉得自己话有点多吗？

    温客行也听不下去了，开口道：“臭小子，从小就这么唠叨，长大了可这么得了啊？”

    张成岭认真道：“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跟太师父太师娘和小师叔他们说嘛，爹爹告诉我，死去的人一灵不昧，会一直看顾着他心爱的亲人。”

    没想到温客行闻言脸色便是一变，“不会的，他们看不到的。”

    “看得到的，”张成岭道，“温叔，你……”

    刘凝雨眼疾手快地掐了一把张成岭，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再者说，就算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魂，那秦老庄主他们肯定已经投胎转世再入轮回了，哪里可能看得到我们。”说完，刘凝雨将剩下的纸钱都烧给了秦怀章，心里暗自抱歉，希望秦老庄主他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这个小娃娃一般计较，否则如果真像张成岭说的那样，那她做的事情肯定会气得秦老庄主他们暴跳如雷火冒三丈的。

    所以不管是为了她自己心安，还是考虑到秦老庄主他们的身心健康，刘凝雨都由衷的期望世间无鬼。

    周子舒看了眼温客行，又看向不知道刘凝雨为什么要掐自己的张成岭，道：“成岭，既然一灵不昧，也不用非说出来不可，有的时候，在心里默念会更好。”

    张成岭懵懵懂懂，“对哦，好，我在心里说。”他再度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心里碎碎念。

    刘凝雨看了看秦九霄的坟墓，有些心虚地把祭给秦九霄的祭品往秦怀章的坟墓那边挪了挪。

    周子舒等了一会儿，发现张成岭还没睁开眼，便道：“成岭，别再说了，再说，你太师父都要被你聒噪死了，有什么话，留着下次再说吧。以后，我们常来祭拜他们。”

    张成岭这才不舍地站起了身，顺便扶了一把刘凝雨。

    周子舒转头看向温客行，道：“老温。”

    温客行无事一般对周子舒道：“阿絮，你们先走好不好？我想一个人静静。”

    周子舒眼神闪了闪，道了一声好，就带着张成岭的刘凝雨离开后山。

    温客行站在秦怀章的墓前，许久，他斟了一杯酒，放在秦怀章的墓前，随后，自己抬起酒壶仰头饮酒，目露不安，“世间，真有幽冥之说吗？师父，不，秦伯伯，秦前辈，”他看向秦怀章的墓碑，“你在天有灵，可有见到我的爹娘？”微微叹气，“我既盼人死后有灵，又怕你们当真看得见。我怕你们看到我这一路是如何走来的，会嫌弃我玷污了四季山庄的门墙。”

    “开始，是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会假装，会假装此刻受苦的不是我，而是甄衍做的一场噩梦。等我一觉醒来，会发现自己还在那个农家小院里，时间，永远停留在您收我为徒的那一刻，永不前行。”

    “可我后来才发现，不是甄衍身陷噩梦，而是我，做了一个身为甄衍的好梦。”

    温客行自嘲般笑了笑，下一刻，声音转为阴戾，“苍天无道，善恶无报。既然如此，我宁愿化身恶鬼，与老天讨还一个公道。这二十年来我体内流的不是血，是恨。唯有复仇的念头支撑我从地狱幽冥之中爬出来，终成群鬼之主，万蛊之王。”

    “老鬼做梦都想不到，二十年后我竟然能将甄衍生前的诅咒一一实现，杀光他们所有人。所有人！”

    温客行蓦然仰头喝了一口酒，站起身来，“可是杀光他们所有人，我心中的仇恨依然没有消减。所有背叛过我们、放弃过我们、逼迫过我们的人，他们身上都沾满了我父母的鲜血，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

    “世人皆负我，举世皆可杀！”

    “出谷之时，我便对自己许下誓言，要将这伪善的江湖付之一炬，要把这些魑魅魍魉统统赶回地狱！”

    “如果这是罪，尸山血海、滔天大罪皆由我一人承担；如果要我陪葬，我愿与此浊世共焚！”温客行惨笑，“可是……可既已将我投入地狱，为何又给我指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