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吹笛至天明。

    待周子舒推开门时，刘凝雨才惊觉自己自己扶笛的手指僵硬冰冷，不动声色地微微活动活动手指，刘凝雨放下竹笛，看向面色苍白身形有几分摇晃的周子舒，问道：“哥，嫂子怎么样了？”

    顾湘急得不行，但看着周子舒站在门口挡住了门的大部分位置，也不好直接冲进屋子里去，便道：“周絮，我哥他怎么样了？”

    周子舒倚靠在门柱上，安抚地对刘凝雨和顾湘张成岭曹蔚宁笑了笑，声音轻轻的，“老温脉象无异，只不过还在昏睡。”

    刘凝雨和顾湘、张成岭、曹蔚宁都松了口气。

    张成岭抹了抹脸上眼泪，看着周子舒，道：“师父，你还好吗？”

    “我无事。”周子舒微微站直了身子，让开一点，顾湘立马跑了进去，曹蔚宁心里担心着顾湘，也跟了进去。刘凝雨则走到周子舒身边，抱住周子舒的手臂，实则是给他一个支撑点。

    一直呆站在小院里的沈慎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来，有些可怜地看着屋子，似乎想看到屋子里去，却不敢迈出一步。

    刘凝雨瞧着，忽然对他生出一丝毫无用处的可怜感，但转瞬即逝。毕竟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若不是当年无知闯下大祸，又怎么会有今日这番苦果，并且这苦果也不是他吞下，而是最无辜的嫂子咽下。

    这般想来，沈慎这副可怜样又颇有些讽刺。

    沈慎犹疑片刻，还是小心开口询问：“周公子，你是说衍儿他得了什么伤病吗？”

    周子舒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他抬眸看向沈慎，冷声道：“沈掌门，我师弟名叫温客行。他选择以此示人，请尊重他的选择，称呼他这个名字。”

    沈慎一愣，神色黯淡了几分，随后注意到周子舒话中的“师弟”二字，连忙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师弟的？尊师又是？”

    周子舒正色道：“家师四季山庄庄主，尊讳姓秦名怀章。”

    沈慎顿觉又惊又喜，道：“是秦大哥救了衍、客行。太好了，太好了！老天有眼！倘若大哥知道客行这么些年是在秦大哥膝下长大，他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张成岭站在刘凝雨身侧闻言越发难过了，温叔和师父真的差一点就能一起长大了。

    周子舒微微蹙眉，道：“听沈掌门的意思，先师和各位是故交？但为何从未听先师提起过？”

    沈慎一顿，神色有几分躲闪之意，道：“这也难怪。青崖山之役后，秦大哥便和我们割袍断义，再无往来。所以，这么多年，我们也不知道如玉的儿子，便在四季山庄。”

    周子舒眉眼间覆上一层冷意，嗤笑道：“那就奇怪了，先师素来看重朋友，怎么会无端端地与各位断交？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慎叹了口气，面带愧色，道：“也不能说是误会，你师父见怪我们，是有他的缘由，只是其中因果，说来话长。”

    周子舒道：“若是如此，晚辈不敢闻先师之非，沈掌门倒也不必多说。”

    沈慎忙道：“他是怪我们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守住底线，做了不忠不义之举！……他没怪错，没怪错。是我做了缩头乌龟，是我对不起兄弟，我还有什么脸抗辩？我沈慎，是一个不忠不义、无能、软弱的小人！”

    张成岭心中一动，问道：“是你！是你下毒害了容伯伯！”

    “你说什么？！”沈慎一脸震惊。

    周子舒轻轻推开刘凝雨，往前走了一步，厉声道：“我徒弟问，是不是沈掌门在高崇的剑上喂毒，害死了容炫前辈。”

    沈慎一脸震惊，他看了看周子舒，又看了看张成岭，愤然道：“沈某坐视容大哥赴死，如玉遭难，缄口二十年，那是我卑劣无耻，我认！但若说我出手戕害兄弟，那是宁死不为！何况这件冤屈害我大哥遗恨终生，若是让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我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杀了他！”

    “你不知道？”周子舒冷笑，“敢问当今五湖盟盟主是谁？”

    沈慎一脸不可思议，道：“你把话说清楚，你说下毒之人是我二哥？”他觉得十分荒谬，但忽然觉得这似乎就是真相。大哥被抓，三哥四哥已死，只剩下他和赵敬存活，而赵敬现在又是五湖盟的盟主……

    他脑袋一片混乱，“是谁说的？”他忽然想要冲进屋子，“是衍儿说的？他有证据吗？我把他叫起来问清楚，不会的，不会的！”

    周子舒和刘凝雨立马拦在了沈慎面前。

    周子舒眼里划过怒意，语气极力保持着平静，道：“倘若我师弟醒来，愿意与阁下交谈，我自然不会阻拦。”

    沈慎道：“不行！我要和他说清楚！”

    “沈掌门，”刘凝雨见他还在纠缠，立即开口骂道，“你要和温公子说什么？说你们明知道甄如玉深陷险境，你们却无一人出手相助？说你们明知道甄如玉被人武林正道和鬼谷同时追杀，却二十年来对他们不闻不问？还是说你们五湖盟当着名门正道，决口不提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