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库一事也有你们的参与？要我说，容炫是邪魔外道的话，你们五湖盟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张玉森一个想要去帮容炫，你们其他人呢？是断了手还是断了脚不能去救人？是耳朵聋了还是哑巴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不出真相？！既然做了，那就得有胆子承认！既然不承认，那日后报应临头也就无需哭喊后悔！”

    周子舒也道：“沈掌门，恕我直言，昔日你们坐视容前辈赴死，人性本恶，不敢强求。但凡你们五姓兄弟有半点儿心肝，也不会至于我师弟半生孤苦！”

    “我们当时在青崖山都受了重伤，无暇他顾啊！”沈慎想要解释当年的情况。

    “不必跟我解释！”周子舒拂袖道，“午夜梦回，只要你能说服自己的良心。因果报应，屡试不爽，你们兄弟几个最后也落得……”他呵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沈慎想到他们五姓兄弟的结局，顿时心头一酸。

    周子舒回头看向屋子，道，“事情已经过去了，逝者已矣。我不希望我师弟再受旧恨心魔之苦，还请沈掌门自行离开。往后你是闭目塞听也好，助纣为虐也罢，只要我师弟不愿找你麻烦，希望江湖，永无再见之期。”他扬声，“成岭，替为师送客。”

    “是。”张成岭擦擦眼泪，应道。

    沈慎见事已至此，只得转身慢慢离开，张成岭跟在他身后送他离去。

    刘凝雨收回视线，担忧地看着周子舒，道：“哥，你替嫂子疗伤了一夜，没事吧？”

    周子舒摇头，又转身走回屋里，“我无事。”

    刘凝雨跟着周子舒回到屋内，看着顾湘让开身，让周子舒坐在床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温客行，刘凝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又离开房间去准备午饭。

    温客行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里，顾湘急得不吃不喝地守在温客行身边，曹蔚宁也急得不吃不喝，不过他急得是顾湘。

    刘凝雨劝过顾湘，但顾湘不听，于是她也不再劝说，而是和周子舒好吃好喝的，待晚上时，周子舒就到温客行的房间里，把顾湘撵出去，就地打了个床铺，睡在了温客行触手可及的地方。

    张成岭虽然没有不吃不喝，但也吃得不安心，看着周子舒和刘凝雨吃好喝好，就像温客行没有昏睡不醒一般，还是看得一噎，说不出话来。

    夜晚，张成岭实在睡不着，就起身下床，走到小院里，结果就看到刘凝雨裹着被子睡在温客行的房门前。

    张成岭一愣，想了想，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然后慢慢地坐到她的身边，手肘抵着膝盖，手掌托着脸，看着刘凝雨愣愣出神。

    其实，他为什么喜欢刘凝雨呢？

    是因为刘凝雨在镜湖派被灭门以后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还是因为刘凝雨三番五次救了自己？还是因为那两朵花，那把匕首？

    好像都不是。

    好像是在那天，他听到师父活不长时，第一反应是扭头去看刘凝雨，他知道刘凝雨有多重视自己的哥哥，在他们见面的第一天，自己就因为说错了话被刘凝雨凶了。可是，他发现刘凝雨没有流泪，就好像，他们口中那个活不了多久的人不是周子舒一般。

    就是那个时候，张成岭忽然很想照顾刘凝雨。

    他记得娘亲以前同他说过，人呢，最可怕的不是遇到不好的事情，而是遇到不好的事情的时候，不懂得哭。

    张成岭以前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那天，他看到刘凝雨坐在屋顶上面色如常地吃着排骨的时候，好像忽然间了解了这句话。

    遇到不好的事情会哭的人，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可以哭，知道自己会有人心疼，会有人来帮忙。而那些不会哭的呢，是因为他们知道即使自己哭干了眼泪，最后迎难而上的人依然只有自己，不会有人心疼，也不会有人来帮忙，所以就不哭了，免得自己哭累了没有力气去解决问题。

    就像现在，明明担心着温客行，但周子舒还是会好好的吃饭，好好的休息。

    就像此刻，明明担心着周子舒，但刘凝雨还是会好好的吃饭，好好的休息。

    因为周子舒和刘凝雨都清楚，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更好的去解决一切问题。

    想到这，张成岭忽然有些替师父和阿雪难过，仿佛在这一刻，他不小心看到了他们掩藏在面皮之下的疲惫与虚弱。

    刘凝雨翻了个身，把被子扯出来一半，闭着眼睛往张成岭身上盖去，声音轻轻的，似乎怕吵醒房间里的人，“别着凉了。”

    ……咳，虽然好像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刘凝雨在照顾他。

    张成岭将被子理了理，盖好了刘凝雨和自己，然后双眼一闭，慢慢地进入梦乡里。

    次日一早，周子舒看着来给温客行擦脸的顾湘，忽然开口问道：“阿湘，老温以前，可有这吐血昏迷的毛病？”

    顾湘仔细回忆，摇头，道：“没有，不过我小的时候，哥经常卧病在床，长大以后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