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很想让你活下去。”

    李易叹了口气:“可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畏敌怯战，抢夺财物，我可以不追究，怨言极多，蛊惑军心，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但你要是侮辱殿下...”

    他的脸上浮起冷意:“你就该死了。”

    “我不会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只要殿下没有说，我就不会去想，至于这件事情，必须不会被传出去，所以你需要死在纳木湖。”

    “只要你死了，这件事情是真是假都没了意义。”

    李易踩住了贾迅握住刀柄的手，缓缓俯身看着他，眼神冷冽:“永别了。”

    他转身走出营账，取下了门口的火把，扔了进去。

    ......

    天色渐明，疯狂了一夜的大唐骑军总算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在解景山的建议下，纳木湖边垒起了一座人头塔，李易负手站在前面，第一次觉得人头塔这样血腥的东西极具美感。

    他没有转身:“战损多少？”

    解景山抿抿嘴唇:“八百余人，三个校尉，还有...一个贾副尉。”

    李易缓缓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纳木湖打下来了，附近的增援也快赶到了，进入草原的目标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该回家了。

    经过一夜的杀戮，士卒们已经有些疲倦了，但他们还不能休息，所幸掠夺的财宝够让他们压榨出最后的精神，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远离战场。

    李易回过头，眼神冰冷:“整军，出发！”

    ......

    把马力压榨干净的那曲部骑兵总算是赶到了纳木湖。

    隔了老远，那曲部的玛本就有了种不详的预感，实在是那冲天的烟柱...在草原上太过显眼。

    以往的纳木湖，因为靠近水边，而且防火做的极好，所以哪怕营账连绵，楼阁矗立，也没有什么火情，更不会有...这么大的烟柱出现。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纳木湖真的出了事，代表了那两个人带来的消息...可能是真的。

    一想到这事的后果，玛本挥舞马鞭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身后的骑军也纷纷跟上，待到他们越靠近纳木湖，心里就越是凉了下来。

    外围的围栏和营账已经被烧干净了，只留下一片黑灰色，烟尘不断的升上天空，废墟里遍地可见尸体。

    圣地成了这样，不准驰马的禁令自然是不存在了，那曲部的玛本策马一路冲过外围的废墟，到了圣地的内侧，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直接沉到了无底深渊。

    那是一座人头塔。

    吐蕃人的头发习惯在脑后绑成小辫，这无疑给唐人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只是一夜时间，他们就抓着这些小辫，干脆利落的挥刀，然后把这些人头堆到了湖边。

    垒人头塔是门技术活，吐蕃人就是个中好手，他们的对外战争但凡胜利，一般都是以屠城灭族结束，而这种举动也让他们养成了堆人头塔的习惯。

    所以上过战场的玛本只是粗略一扫人头塔底部的大小，就有些绝望的发现圣地里的人...估计都死得差不多了。

    因为火还没灭，因为根据那两个人提供的消息，唐人来到圣地的时间绝对不可能有多长，他们垒人头塔，必定是用了附近杀死的吐蕃人的人头，不可能骑着马沿着纳木湖把那些人头运过来。

    那么这样一来，这座人头塔的意义就相当可怖了。

    这意味着唐人是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开始垒的，这意味着圣地纳木湖防御的全面崩盘，也意味着...唐人杀的人只会比这人头塔更多。

    那一双双还没闭上的眼睛，那一张张被血垢沾上的脸庞，那从脖颈处流出来，沿着人头塔流下的黑血，无一不让这些赶到的骑军从心底感到绝望。

    所有人都麻木的呆在马上，久久回不过神，甚至有些成年没多久的青年在看到这渗人的一幕后，转头吐了起来。

    那些人头都是他们的同胞！都是吐蕃人！而且这些人守卫的是吐蕃人的精神信仰，整个吐蕃的圣地纳木湖，而如今却被唐人在这里垒上了人头塔！

    要是朱重八在这里，估计会凑到李易身边问一问:

    “将军，这些王八蛋也会害怕人头塔么？”

    人总是不能对外人感同身受，但如果遭厄的是他们的亲人，朋友，同族，那么他们就能感受到平时自己施加在其他人身上的东西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感觉。

    马上的玛本死死的咬着牙，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叫出声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凶狠的咆哮还是渗人的哀嚎，但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他翻身下马，抓起一把被烧焦的黑色泥土，对着人头塔缓缓松开手掌，任由那些黑土慢慢落下。

    “兄弟姐妹们，我们会为你们复仇的。”

    一个吐蕃骑军忽然叫出声:“玛本，这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