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尘土之下，贺云岚浑身是血，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气若游丝。

    身边剑刃还发着莹莹微光，成了这黑暗狭小空间中的唯一光芒，犹如他主人的生命般，微弱但尚存生息。

    没了灵力，身体只比普通人强上一些的修士，在沉重的巨石下，同样难以存活。

    他身上将近一半的身子被埋在石块下，只有脸和心脉上方有一方小空间，恰巧留了一口气。

    在贺云岚昏沉意识中，有两个小孩子的声音断断续响起，似在争吵。

    “你救他做什么？”

    “我不想他死……他身上有主人的味道。”一个软糯乖巧的声音，听着底气不足。

    “什么主人，他都不要我们了，就你还惦记，人估计早忘了。”另一个熟练地训斥他，似乎见惯了他念旧情，妇人之仁。

    “可娘亲已死，凭我们也出不去。”

    “人都死了你还叫娘亲，她只是个化元，幻阵、功法都学的一塌糊涂，真是丢我们的脸。”

    “那你说怎么办？”

    “……”另一个声音安静了会儿，又说，“那狗贼将我们兄弟二人丢到这来受苦，不就是为了筛选能者，这人虽根基不稳，但剑道有成，有我们的助力，不是不能将那人的位子取而代之！”

    “你要背叛主人？”乖巧的孩子听了有些吃惊。

    “说了不要再惦记他，以后这人才是我们的主子。”

    两个人争论不休，在贺云岚识海里吵个没完，他不得已清醒了些，在脑中说了一句，“噤声。”

    那两孩子才安静下来，不再多言。

    贺云岚试着调动体内灵力修补自身伤势，但效果甚微。

    身下泥土突然震动，如有生命般向上挤压着，头顶岩石被一个个挪开，有夜光投射进来，照在他被血液沾湿的面庞。

    新鲜空气从外灌进来，他深吸几口，被显露在地表。

    微风拂面，黑色衣摆引入眼帘，只看这人走过来的气势，就知是谁。

    他终于阖上眼，感觉对方将他抬起，放在膝盖上，喂了几粒丹药。

    “总这么不计后果，你迟早死我前面。”

    殷九骂他，手上却不忘帮他修补身体。

    暖流在筋脉中流淌，配合药力，将破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新肉生长的过程总是痛苦，更别提几乎被压成粉碎的腿骨。

    殷九将他按在怀里不让乱动，他也不是忍不了疼的，强撑着没吭声。

    等骨肉重新长好，王宿两人也赶了过来。

    未免失态，贺云岚让殷九将他扶起，手虚搭着，借力站稳。

    王宿除了当初在长岭山见过自家师兄虚弱的模样，还从没见他脸色这么苍白，有些担心。

    “贺师兄，你怎么样了？”

    贺云岚自不会多言自己状态不佳，只道，“无事。”

    被扶着的殷九对他的话心知肚明，知他是不想让师弟担心，也不再人前落他面子，只是暗自传音，悠悠问询。

    “我倒头一回听身上骨头都断一半的人说无事。”

    贺云岚看他一眼，将搭着他的手放下了。

    嘿，这人着实好强，听不得半点玩笑！

    殷九仗着他如今没力气，将手又拉回来放着，又不放心，想着还是自己扶他罢了，被他拦住。

    宽大的手扣紧殷九手腕。

    两人的小动作被白栾看在眼里，他正帮殷九抱着小龙崽，此时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又低头去看怀里的娃娃，头一次聪明一会。

    嘴角不怀好意地一翘，好奇地问殷九，“殷兄，此子莫不是你与贺道友所生？”

    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让在场五人全部听见。

    殷九本因贺云岚难得听话一回而得意，此时笑意瞬间僵住。

    扣着自己手腕的手也倏然加了力道，似在极力忍耐。

    王宿几乎立即就在主角两人与白栾手里的小龙崽来回审视，“这，白前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气氛格外焦灼。

    白栾如同没有看出殷九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还是一副求知欲满满的神情，仿佛在证明自己般，指着贺云岚的眼睛说，“你瞧，你孩子眼睛与贺道友一模一样，鼻子也有些……”

    王宿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正要劝阻，就见殷九闪电出手，抓着面前指向贺云岚的手用力一拧，又劈手夺过自己崽子，抬脚狠狠踹过去。

    白栾防不胜防，身体猛地倒飞出去，在地面擦起烟尘，撞在巨石上，痛苦的呻吟一声。

    虽早料到他会动手，但没想到这么狠。

    殷九抱着崽子，目光沉沉看他，声音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反而清晰缓慢极了。

    “我说过，敢多问就宰了你。”

    他身形骤然出现在对方面前，白栾浑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