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里，姚煦近乎心满意足地抚摸着女孩披散下来的发，然后察觉到对方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到了他的后背上，像只稍有动静就会被吓到的猫儿。

    姚煦把她环得紧了点，温柔地轻声说道:“小易，我得跟你说声抱歉。”

    “嗯？怎么了？”艾易用很轻很轻的气音反问。

    “我曾经跟我哥哥说，如果没到感情完全战胜理智的时候，我不会跟谁结婚，”姚煦斟酌着说，仿佛在思量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而现在我想，也许我是错了。这感情依然没有足以战胜人的理智，因此我能理解蒙特之前在这件事上的犹豫，我也承认在弄清楚你的这个计划之前，你所谋求的事情……看上去的确与婚姻相冲突。”

    “因此，如蒙特希望的那样，之前庭审那段时间我并没有再见你，虽然我依然爱你，并且将会永远爱你，但是也认同了蒙特的说法，为了家族的利益不跟你结婚。直到现在，我发现有这样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才再一次回到你的身边——也许对于此时此刻的我们而言，没有什么能够战胜理智，也没有什么比赢得未来的那场战争更加重要，我不知道我这样想会不会使你失望。”

    尔莎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您知道您永远不会使我失望。况且在这种事情上，也许我的表现比您更糟糕些。”

    况且尔莎还记得尼科洛的那封信，还有没写的那两句诗——因为我曾赌咒说你美，说你璀璨。你却是地狱一般黑，夜一般暗。

    这可能是埃尔维斯小姐见过的最迂回曲折的、表达“我并没有生你的气”的方式了。

    “我不会抱怨的。”尼科洛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不知道怎么的，尔莎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一点了，“但是对此，我的确有一个请求——至少，在未来，我希望您能对您自己和我都坦诚一些。”

    “我不会再对您说谎的。”尔莎小声说道，她依然没有抬头，这个动作不太礼貌，但是把额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好像的确能让自己感受到某些慰藉，可以让心跳平复一些，手指也不要抖得那么厉害。

    “我知道，但是我要说的是，坦诚自己的内心也并不是什么罪过。”尼科洛低沉地说，手指从对方的皮肤.上捕获了微不可查的颤抖，“承认恐惧或者思念也绝不是错误。”

    他把声音又压低了些。

    “尔莎，”女神在上，尼科洛感觉自己好长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念出这个名字了，“就刚才，钰大人在的时候……你感觉很害怕吧。”

    往往，尼科洛·德文希尔比别人想得更加敏锐，他能看见他推门进来、而尔莎明白了他的选择的那一瞬间眼里透露出的那种微弱的如释重负。他知道这个时候钰到这里来是为了做什么的，也知道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而且他绝不会忽略（有的时候蒙特都会忘记这一点），实际上他面对的人与瑰拉年纪相仿。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在他的外套上面收紧了，埃尔维斯小姐开口的时候声音里似乎罕见地带了一点发酸的鼻音。尼科洛本人等这个答案等了好久好久，他知道自己的恋人几近坚不可摧，但是依然希望成为对方可以依靠的脊梁。

    “是的。”他听见尔莎小声说道，“……是的。”

    尼科洛更近地凑过去，就可以亲吻对方衣领之间裸露出来的那点脖颈。对方的皮肤温暖柔软，他知道很快埃尔维斯夫人就会回来，然后他们就真的得讨论关于订婚的种种问题了。前路依然艰难，但是至少在这一刻，他们还有几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