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魂梦 第(4/5)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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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手落在驾车的女官手心,莹润的指甲如同粉荷花瓣。

    赵无狱等人连忙低头,避开视线,皆俯拜道:“恭迎琼妃娘娘。”

    “不必多礼。”自莲勺而来的琼妃声音,如明珠落玉盘,“我来,是为了见一见故人。太守自去忙公务便是。”

    赵无狱顿了顿,便口称谢意,但:“娘娘远道而来,下官不陪,不成敬意。”

    琼妃叹笑:“罢了。都抬头便是,不必拘礼。”

    但真抬起头来,赵无狱和幕僚、春秋博士、皂隶等人,却是一                                                个一个,都被其雍容绝代的丰姿震慑住了。而后连忙再次低头,口告其罪,而后恭敬地陪同琼妃去见故人。

    如此尊敬,一如盛稷人尊崇莲勺琼妃的原因、云华人称之为“琼妃娘娘”的原因——琼妃乃是盛稷皇朝的开国皇帝赵訚的贵妃。

    说起来,也是赵无狱直系十几辈的祖母。

    高祖赵訚崩逝前,遗言葬归青州故里。于是其继任者便将之山陵修筑在郁郁葱葱的青木山健。而其牌位,则一直由担任青州太守的赵氏皇族一支子裔保管,供奉在灯烛长明的府中。

    至于赵訚和琼妃的往事,坊间多有传闻,然而也不甚了了。赵訚去世后,琼妃似乎不曾多么悲伤,只是保持二十年一来青州祭拜的习惯。

    世事轮转,盛稷的赵氏皇朝已生老病死十余位皇帝,对王朝未来可能存在的灭亡,琼妃是怎么想的呢?

    赵无狱觉得,或许琼妃的目光,从一开始便并非停留在赵氏或者盛稷,而是投向更远阔的天空。

    时值四月末,荷花尚未开。琼妃折却一支卷筒荷叶,插在随侍侍卫的笔筒里。又在白玉阑干边观望一回,请赵无狱着人相帮,乘小舟去荷叶下摘来一对凫水鸳鸯的彩羽,放在女官的白玉净水碟中。

    最终,一行人走入槐荫下的后院。槐树根旁有一石碑,因为常年整新,甚是干净。上面龙飞凤舞地书了一首《燕归梁》小令:

    “春秋梦飞轮回蝶,魂萦处,真是假?桃川路断无津渡,画舟楫,我心至。千古同悲狐兔丘,谁不羡,帝陵业。缘空刹灭感叹时,已登此,自在境。”

    一说是赵訚的遗作,一说是后来者赵衎的祭词。至于孰真孰假,赵无狱也不清楚。

    而琼妃并未流连于此,只是接过女官的笔筒和玉碟,自己走进供奉高祖牌位的后殿。赵无狱而今二十六岁,这是第一次见琼妃来青州祭拜。如此祭拜,琼妃每次都需要七天时间,期间不饮不食,只静坐沉思,也不许人前来打扰。

    随之拾阶而上的侍卫和女官便将殿门合上,退下阶来。赵无狱便按照调任他方的父亲的嘱托,将两位陪从按客礼带出后院,去槐荫后院左右相邻的院落安置食宿,只是不知如何称呼两位。

    清俊彬彬、容颜艳美的侍卫举佩剑,自我介绍道:“在下商隽,见过太守。”其嗓音恢弘洪亮,自然铿锵,中气劲道,身姿挺拔。赵无狱便知是个人物,于是口称“隽兄”。

    举止优雅、姿容优美的女官则自称为:“我本姓何,太守唤我‘彩衣’便是。”赵无狱不敢慢待,口称“彩衣姊”。

    中午赵无狱本想设宴招待两位客人,但两位不离驻守之院。赵无狱便带人亲自将饭菜送到彩衣女官的荷花院中,而后又去商隽的槐碧院中作陪。

    商隽正在院中石桌下执筷,见赵无狱走进,忙起身含笑道:“太守未免太客气了。”

    赵无狱笑道:“贵客远来,岂有不陪之理。”便就坐下,亲为斟绿花茶道:“不知隽兄如今春秋何龄?在莲勺高就何职?”

    商隽知道盛稷人相当重视权位,便也只是一笑,道:“痴长八百三十二岁,在莲勺守娘娘的宫殿罢了。”

    赵无狱果然脸色一顿,转而笑道:“屈才。”以茶代酒而敬。

    商隽笑饮,心中已是将赵无狱看得降格了。看其形容举止,虽是容颜英俊,但难掩峻刻,眉梢眼角的戾气十分犀利。而自上午相遇以来,其百般做低奉承之态...商隽不禁地无奈,想此子实在不必如此。毕竟娘娘与他本是一家人,乃是血脉牵连的至亲。

    商隽便只是笑,不作言语,只与赵无狱一块用餐。

    赵无狱却是多话,笑问道:“隽兄姓‘商’,祖上是清棠商衡人?”

    商隽笑笑,尽量少言:“然。”心道赵无狱的名字倒是奇怪——无牢狱之灾,还是无兴刑狱?却也不愿与其多有牵扯,便不作声。

    而赵无狱却是自报家门,笑道:“隽兄不觉得我名字奇怪?倒是有许多人问起。”不待商隽问,便兴致盎然地说笑道:“是因为我年幼时脾气暴戾,父亲便取此名来镇压我。”

    还亲为之夹起一块豆腐,送于稻花米饭碗内,笑道:“隽兄尝尝,这是青州特产的酥酪豆腐,乃是牛乳醍醐制作,奶香十足。无狱知道几位正在斋戒,故不上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