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七年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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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久安宁过的第一个热闹且安心的春节,也是让她对节日有了期待的开始。

    与过往整个府上张灯结彩,下人们日日吊着嗓子张罗,各个院里争巧讨老夫人开心不同。

    在凤栖山过节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山上本是不过节的。

    师无虞辗转于问天求道,灵妖们则终日忙于打理内务。

    上百年来唯一接触与凡间有关的,便是仙君一日出游后突然带回的女孩。

    这年久安宁曾有日见圆月当空,算了下日子,自语了句“中秋临否?”

    当下师无虞在远处凉亭品茗,久安宁原以为音量不大,无人听见。

    后来某月一清晨,师无虞带她去了隔壁山脉,师无虞没提及出门缘由,她也没问。

    两人一声不吭地连登数山,后去拜见了一个花白胡子老仙君。

    直至过了许久,小灵妖们吵架时翻起旧帐。

    “重阳节时,仙君带安宁君出山登高,那日没人洗衣,这次就该你了!”

    那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师无虞是在伴她过节。

    失笑之余,后知后觉的触动让久安宁开始期待之后的每个节日。

    这份希冀过于隐秘,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

    *

    年夜饭后,她与灵妖们坐于台阶上,等着归终放爆竹。

    少年半天没划燃火柴,失了耐心,怒骂凡间物什品质之差。

    他指尖捏出一抹火焰,向爆竹甩去,不料直接将其一整捆点燃。

    三个小家伙初见情况不对,皆迅速整齐划一起身,全躲至了师无虞身后。

    烟花在院内四处炸开,归终被火竹追着乱跑,惊恐间吓出了原形,生动诠释了放鞭炮这一习俗。

    雪绕天涯,空气中带着硝磺味。

    久安宁贴着人,抬头与师无虞对上视线。耳边除去爆竹声,还有归终的嚎叫。

    她见师尊嘴形微张,辨别半晌仍是听不清。

    师无虞俯下身,唤她回寝殿卧榻休息。

    女孩不喜,难得使了小性子:“除夕守岁,安宁不要去睡。”

    自后山练功以来,她人愈发沉稳冷冽。

    花白胡子老仙君说她身上没一点孩童稚气,望着倒像是偶尔个会说话的玩偶娃娃。

    她定在原地不肯走,仍望着院内的烟花,故意充耳不闻。

    师无虞没依着她,单臂将她抱起,径直将人送去寝殿。

    久安宁突然腾空升高,下意识伸手环住了人的脖颈。

    师无虞身形实在过高,她坐至他臂弯之上,离地面有些距离。

    使性子的心思荡然无存,脑内轰鸣。

    存活两世,她生平头次与外门男子如此亲密,耳根尽红。

    心跳跟渐远的爆竹重叠,在胸腔内炸起烟花,一下一下敲打着她。

    师无虞走至门口将她放下,说“守岁不关稚儿,明日还需早起练功。”

    望着突然老实的小人上了床榻,最明亮的几颗夜明珠被盖上黑布,门扇才徐徐关上。

    久安宁躺在床上,毫无睡意,静静望着房梁。

    倏忽间,她拉过被子捂住整个人,好一会儿才将闷红的脸露出来。

    昏暗中,室内只有女孩的呼吸声,一深一浅。

    师无虞自然是将她看作孩童对待,往日向来纠正她的作息,晚睡晚起皆不允许,即使除夕也不破例。

    但久安宁内里到底是个十七岁的姑娘,重生虽久,她再怎么适应也不会忘记这点。

    内心谴责着自己,心性不坚,六根不净,实非修行者之举。

    如今这般联想,实乃对师尊的亵渎,说是大逆不道也不无为过。

    捏着被角的手松了几分力度,眼神澄明了几分。

    辟谷的仙君久居凤栖,闲暇养鹤,静观朝槿。

    称得上三千年读史,九万里悟道的谪仙,与人间尘事扯不上丝缕瓜葛。

    他不喜与人交谈,无意宗门掣肘,遂未拜入任何门下。

    起意本为不争先,谁料名声遍及修界,一人可比宗门,成了散修巅峰。

    现今宗门盘根错节,皆默契垄断修行资粮成闭环。

    散修式微,多年未出齐天大能,居士彼此间抱团取暖,达成共同辖制宗门的不成文局面。

    也就是这时,师无虞横空出世。

    也谈不上自立门派,若不是上古灵器盾剑生出两只妖识,凤栖山百余年仅他一人。

    前百余年,千里赶来凤栖山求拜为徒的一众修者都吃了闭门羹,皆败兴而归。

    后来师无虞嫌扰,在山口种下了护门草。

    于是,修界流传着这脾气古怪的仙君无意收徒的言论。

    这些都是从花白胡子仙君,也就是玄崇子法师那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