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遁入北荒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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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人部落的人种混杂就在这儿提现出来。www.huayunge.com原来在草原上的纯正匈奴哪有那么多的菜品菜样?可当东方的鲜卑、乌孙、与鲜卑同源的蠕蠕(柔然人)、高车、路上的高加索诸民族、埃兰人和日耳曼人,还有新近加入的斯拉夫民族杂处的时候,这些短时间里稍稍得到信任的厨子就把各自的手艺使用出来。
所有菜肴的第一道尝口都是萨满,这些既主持宗教仪式又负责平常巫医问卜事宜的本族人员此次还要提前验收这些“未经大王本人尝过”的野味,考验烧菜的厨子和打下手的奴隶之中是否有心怀不轨者,以及事先的验毒。
而狡猾的不尔罕实际上把所有菜尝个遍,并知道其中所有味道...醋、酱、蒜苗这些调味作物都是他添进去的,而验货的标准无比简单:银针、经常坏肚子的老鼠和野兔。这两种动物由萨满饲养,平时用来验食,在菜制作的时候就会由萨满操手,把看起来容易被下毒的部分挑出来一点喂给这些小动物,小家伙们如果一个罗马时还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的症状,熟食就会被重新烧热,递给台前的贵人们。
因此哪怕是大王,吃的永远是回锅肉。在获得权力的同时,失去了看到一切新鲜物的权利,这是他们在外部世界获得的损失与收获。
当光着脚穿着麻鞋的不尔罕一路小跑着走出来的时候,阿提拉忽然觉得哪怕离开自己,这个有小聪明的丑男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用完这一餐,就是受罚的人该上路的时候了。但阿提拉根本不饿,何况吃了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美食只怕受不了那般清苦的生活。
他必须向欢乐、向安逸生活暂时告别。
也没有太多的不舍和遗憾,当初他来的时候便是这个样子。蕞音从愿意带着他到现在愿意跟着他走,也并非两人是亲人。而是一段不相连的脐带,将没有血缘之亲甚至并不看重彼此的双方连接在一起。
世界本身荒谬至极...孩子说不出这样的话,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头顶的天空只怕也不是长生天一家说了算的。毕竟有这么多部落这么多民族,他们的信仰也都各不相同。却荒谬地主宰同一片天空。
他只是用牛皮大袋子装了点马奶,羊奶比骆驼奶和马奶珍贵,他不敢要许多;最便宜的硬牛肉也带来一些,但孩子有些匮乏的生存常识无法告诉他在野外其实封闭空间内的液体更容易变质。
毕竟这个时代除了失传的木乃伊手艺,没有保险措施。至于冰块..如果把奶酪冻上,熊会在一里地之外闻到它。
“大王厚待。”孩子只憋出干巴巴的半句话,剩余的寒暄话不尔罕不是没有轿过。但那至少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甚至教学者以随便一提的方式笼统地说了若干个场合下该说的话。当时阿提拉囫囵吞下去,却没想到等到需要用的时候,那没有被彻底消化的“知识”不存在他的身体里。
他不会像成年人那样说话,像狡诈者那样大表忠心,骗人的谎话张口就来、把良言粼语化作一阵春风,把对方耳梢边缘的头发撩起。
或许因为他时常沉默不说话,或许因为他总是如幼兽般警觉地四面观察的形象,落在旁人眼里才显得不讨喜罢?
他明明真心实意地向鲁嘉告别,却在话要出口的时候一片混沌,云翳遮盖了他,黑暗蒙蔽了他的真心实意...只是孩子尚且无法往深思考,以后他就会慢慢发现,他的心灵...那些可以存住美好的心灵的罐子,早已经毁坏。或者说,期望美好留存美好的心灵盆景,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虚妄的假象不过是孱弱人体的一重自救,以卑劣的方式暗示他不要匆匆与这个世界告别;这是长生天的意志,以绝对的铁血和冷酷鞭策他,让他完成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
那个使命是什么呢?孩子心中隐隐有了答案。现时期的经历却尚不足以将那些话宣泄出来,他抬头仰望天空,只觉得自己恐怕要把这片大地举起来,才能讨得长生天的一丝欢心,他肩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担子才能卸下。
因此,当他沉默走过人群的时候,没有回望一眼,也没有与任何一个人告别。他走到哪里,人群自动分开,仿佛这个本是暖场核心的主要客人打扰了这场安定人心的集宴。而行刑的士兵从后面赶上他,不等大王吩咐,以近乎违命的方式拿出马鞭,鞭梢一下下抽过孩子的后背,狼皮的暖衣在马鞭的挥舞中一下下破裂...孩子仿佛是个受刑的苦众,要在集市上被绞死或者斩首。
那个执行人抽出了刀子,回望了阏氏一眼,又看了眼鲁嘉大王。终于还是犹犹豫豫地上前..有心人也在留意鲁嘉的神情,他们的大王在一个士兵擅自行动的时候无动于衷。可那个人看了看他的脸,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拔刀的时候,这个“温和的大王”终于还是微微变了颜色。
他今天第一次看向自己的妻子,如今大阏氏。看向这个曾经为他生下一男一女却先后夭折、如今已经算是人老珠黄的女人,看着她脸上自鸣得意的神色,手轻轻抚上了刀柄。
“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