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巍巍泰山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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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用着和他们一样语言的同族都听不明白。但在这儿,阿提拉收获了一点点好处:他可以从容地和来自各方的首领交谈;也同样未曾如今日般痛恨自己的耳朵是这么灵敏,有人当面辱骂他的父亲,但他还不了口。
谁叫那些骂人的词汇没有被学会呢?何况这个精明的阉人一边嬉笑着一边说出刺耳的话来,旁人只以为是他们听不懂的恭维之语。当这个阉人下一句说到“小崽种”和“卡茨米尔茨”这类曾经给阿提拉带来深深伤害的词汇的时候,孩子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在人群之中精明恶棍的煤气灯虐待下,他处在失控的边缘。两三岁时候的记忆再度苏醒。恍惚间他忽然记得这个阉人惨白的脸自己曾经是见过的:
当时乌骨都汗嫌他不哭不闹,就把他随手丢给帐篷里女奴看养,又把自家生的孩子扔到温热的塌上..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的阉人在掐着他的脸,用又细又长的手,还有难看的指甲。
“是你...”孩子愣愣地看着这个青灰色面孔的阉人,他脸上那层薄粉随着强劲的朔风而扑簌簌地落下,映照出这人原本的面孔,嚻垇似老妇,褶子和法令纹在拐角交汇。这个阉人大约不年轻了,后戴克里先的时代里,没有他的半点足迹。因此这个一心上进的人才会舍弃浮华钱财,来到北地,搅动风云。
哪怕是春日,鹞鹰也不曾在这般寒冷的高空盘旋,鸬鹚失去了气力,低落地游荡在冰面化开一半的草野水泽之中。他说的没错,匈人的左谷蠡王还是来了,另一面大的多的直立黑云大旗出现在四罗里之外的山巅,这个时候才有数名探马跑到呼少晏面前滚鞍,告诉这位射雕客大王到了的消息。
射雕客始终面如土色,另外几个曾经被庭木越哩贬斥的千人长凑上来,交头接耳。
当大纛竖起在山头的时候,阿提拉怔怔地望着南面。难道他再一次成了那些舞蹈的萨满,努力配合着头上的君主,只为了给出对方满意的答案?这场立功之举,看起来非但没有奖赏,似乎事后还要因为庭木越哩的死,被左谷蠡王追责。
为什么会是这样?!阿提拉心头产生莫名的冲动,他想要把眼前一切人撕碎,抓住他们鲜血淋漓的兇口质问他们为何努力到现在顶着无数风险的战斗变成了这样的残局?他支付了代价,获得了阶段性胜利,一开始许诺他给予奖赏的人却带着人来验收成果..不仅可能没有奖赏,还会有惩罚等着他。
“嘿,克罗塔尔。这可不是发呆的好时候,你总要长大,总要学着怎么捕猎合适。”亨利一把将孩子提起来,宽大的手掌都快能搂住孩子的腰,他将阿提拉拎起来,像教导小动物那样,领着他看那一边的山丘。
“现在那还是你们的王旗,以后还会是。只不过王旗底下,要换个主人。我曾经叮嘱你要告诉你的父亲小心防范他身边人,怎么你没告诉他?”
铜铃一般眼睛瞪过来的时候,面对自家人的质问,阿提拉无法回答。他无法告诉这个“舅舅”,自己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父亲,王帐有王帐那边的规矩,马鞭告诉他要乖乖的,不然就挨打。
“嘿!刚才看你活泼得很,怎么很快就不会说话啦?”当亨利说话地时候,阿提拉才惊觉这个所谓的舅舅也说着粗俗的语言,他头脑自动过滤的那部分是充满辱骂语气的前缀..或许头人说话就要凌驾别人之上,把一句并无涵义的话说得慷慨激昂说的凶戾贪残,旁人看了这凶狠的面目,便由衷地惧怕起来。
这叫阿提拉想到了牲口栏后面被圈养起来的猛兽,哪怕在兽栏里,也要低吼咆哮向身边一切说明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