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将骄卒惰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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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之势一泻千里,他们所在的营盘都比往常松懈了许多。

    大约是士卒们看着同类放纵的模样蠢蠢欲动,人们害怕比较害怕代入思考。当看到身边人一副轻松享受的模样,他们那颗狭隘的心灵便随着时间而悄悄产生变化,由羡慕到几乎要违反军令,那一种躁动传遍了大营。

    “人们有些骄纵了,世子。”克鲁伊塞跟着出了帐篷,随着孩子的视线,身高八尺有余的少年人也把一切瞧个清楚,人们唯患不均,牧民们要地,这些披着皮甲的非征召士兵们也要牧场和土地。

    但在编士兵和征召兵是不一样的,匈人没有文字没有记账簿册,但阿杜海尔那儿有,那儿不但有粗略的希腊文字记录的粮食出入情况,还有营盘前后左右人口分布情况。

    普通匈人的帐篷和士兵的帐篷又是不一样的,士兵们的帐篷上有北方黑旗的图腾,帐篷内有自个保管的武器,士兵营帐后面就是各自的家眷,互相紧挨着,一荣俱荣自然也一损俱损。士兵们的帐篷将大当户以上的贵人包围在中间,如众星拱卫着日与月。

    阿提拉无法将北方的荒地赐给这些士兵,士兵们的家眷被左谷蠡王牢牢掌握,除非他当上新的大王。

    孩子用青青的绿叶和藤条做成了头冠,不雅地戴在头上,守旧的阿杜海尔早上还唠叨过一回,上午也就歇了火。阿提拉今年才五岁,有些孩童心性才正常。呼少晏用这个理由打发了唠叨的老人,只是小小黑发的孩子戴着这么一样头冠真的很显得怪异,像是个要出去开辟荒野的童话里的王子。

    但那一身孤单的气息又不像是能开辟荆棘的英雄,没有哪个王子像他这么矮这么年幼。他凝望着野外,其实北方的雪景没有什么好看的,哪怕开春一个月天上还是不时飘着雪,不少匈人被冻掉手指,却因为得到一片属于自己的林地而欣慰不已。

    “你把这片封出去了,它也就变向是你的,最初的罗马,也是这般吸引同盟者的..只不过后来威胁罗马北部的古高卢人改变了一切。现在只剩下林地里那些强盗。”

    阿杜海尔也走出了帐篷,希腊人一般都有副健美的身材,反六十以后,那肌肉喷张的身形便迅速松垮,这个老人现在身上全是赘肉,出来的时候佝偻着,扶着腰背,在北方始终寒冬霜雪的气候里,老人的风湿病似乎恶化了。

    燕麦的饼子分发了下去,阿提拉觉得烦闷,便牵了一匹马来。望着高高拱起的东欧马马背,孩子才发出自嘲的笑声,他如今有马腿高了,却还是够不着马背,需要双手撑起,像攀岩一样爬上去。

    “世子,那是重挽马,驮一车车麦子的,是推拉的牲口。匈人的战马普遍矮小,因为草原人不比其他人高壮,往常一到荒年,大家都得饿肚子,一代代下来,自然也就矮了。”

    克鲁伊塞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孩子,表示世子在十一岁能提刀上马之前,不能不带着几个人就去外头巡视。

    而外头纷纷乱乱的人群与他们错身而过,没有一点目光在克鲁伊塞带着的十多个着皮甲的士兵身上流连。

    “这样的营地,不怕别人打进来么?”阿提拉看了许久,忽然这样说。

    他指着那些欢欢喜喜的牧民们,一个个穿上了兽皮,狼袄、熊皮、豹皮乃至于臭鼬皮..浑身散发一股腥臊气,这些得了地的人们整天将打猎当成正务。偶尔几个有所规划的、有家室的牧民就学着阿杜海尔教会的手艺,砍树造一个简易的房子,再围绕房子修筑篱笆,那些拴住篱笆固定木榫的藤条就近采伐,一时间,人们仿佛回到了简单的工具时代..在亚述之前,这般情景就在两河流域每日重复上演。

    “确实自由散漫。”克鲁伊塞跟着点头,这两日,他们围绕这个问题讨论了许多次,大约孩子只是希望有人能回应他的话,不做他求。

    “我总觉得会有人要来。”孩子绞尽脑汁,用精炼语言说出简短的话,面前克鲁伊塞也是勉强识字的,“你们总是叫我放松一些,可每当我试着松懈的时候,就有人悄悄打上门来。暗处的野兽似乎时刻盯着我们,把我们当成猎物。就和你们说的草原上的狼的故事一样。”

    孩子拿到了更长一根骑矛,这根杆身略微弯曲的木制长矛是突刺骑兵专用的。在许多年以前,大约距今有八九十年..在阿提拉玄祖那一辈,西迁的鲜卑人为匈人带来了重骑的制作方法,那些图纸今天大约仍旧保存在右谷蠡王奥克塔尔的王帐里,由那儿的大萨满贴身保管。那些骑兵所用的就是这样丈二长矛,举过头顶有三个阿提拉那么高。

    这样的武器握在孩子手里,当然是不好使力的。但阿提拉将之当成一面旗帜,他叫这几天烦闷的蕞音走出帐篷,让帐篷里获得解放的原女奴们为他纺绩,一面歪歪扭扭的白犀牛的形象就在墨绿底色的旗帜上挂着。

    其实阿提拉不喜欢白线,但只有粗糙缫丝技术的匈人女工身处前线,没有染织的技术,只能用最原始的白线..阿提拉也没见过犀牛,但萨满不尔罕说:曾经远东地方的草原边缘是一片莽莽丛林,那个时候大家都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