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入室操戈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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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一向勇猛的阿米尔会在开战之前栽在一颗探路时候颠下马的木蒺藜呢?主将不在,两个原本就不服的千人长更是各行其是。www.yayishu.com两个人千人队之间散得很开,可他们是冲阵的骑兵,不是在外围散射的。
而且在三十步以内,这些海盗蛮子的投矛准得吓人。甲叶之间缝隙宽阔的老式扎甲如纸糊,只要马背上的骑手在十五步以内被投矛扎中那么一下,就要栽下马来,被大步赶上的持斧步兵补刀。
而这些步行的蛮子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匈人的马刀,他们腾挪躲避,实在躲不了就用盾牌和手中的短斧迎上去,这些短武器在人马交错而过的时候都不适合招架,于是双方打成对攻。
个体的差异就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那些大胆蛮勇的,往往彼此杀向对方的要害。侧扑的蛮人用利斧剁进了马背上匈人的肉里,而自己也被弯刀割中脖颈或者划开无盔的头颅...双方往往两败俱伤,马儿驮着的人在数步外一头栽倒,而悍勇的蛮子也在乐呵呵冷笑中鲜血喷涌,继而一同去世。
那些顾身惜命的,往往扑窜的时候也收着手,刀和斧柄凌空交错,没有拦截和格挡,各自在身上划出一道口子,马上马下的惜命者各自作出规避要害的动作。他们保住了命,也对得起他们的责任,这是一次以伤换伤的交战,但混战从来不是两个人能决定事态最终发展的。
这些惊魂甫定的轻伤者很快被身边另一个敌方士卒收走性命。骑马的匈人横冲直撞,而侧方向闪转腾挪则是两脚踩地的蛮人步兵更为灵巧。他们在一片滩涂上搏杀,把身躯都捐弃在这片不属于任何人的领土上。
他们也不知道为何要交战。士兵们完全不知道,长官只告诉他们前方人种和衣饰不一样的全都是敌人,他们在突击战中遭遇,变成了如今的玩命厮杀。谁有功夫考虑这么多呢?但凡分神一次呼吸,你的头颅就要被做成酒壶或者肉碗,别在别人的腰上,作为荣耀的装饰品了!
一个罗马时过后,一开始的玩命节奏渐渐舒缓下来。两边都是饥一餐饱一顿的凶狠滑民,也算半脱产的士兵。他们的体能不再支持他们打冲进人堆里的乱战。同时,可怕的伤亡数字震慑了两者,匈人的两个千人长和十多位百人长相继殒命,蛮人这边几乎看不到头头了,标枪已经用光,给数量更少的匈人带来比他们更严重的伤亡。
斥候传来悲报:前军的指挥官阿米尔战死了。
尸体大概被马蹄踩地血肉模糊,再也辨认不出来..这个三十七八岁的八尺巨汉战前就被踩着木蒺藜的马颠下来摔伤了腿..到了这个份上,哪怕负伤指挥官也要在前线坐镇,匈人队伍里不养闲人、更不要累赘。
结果一场没有裹着马蹄的突击变成了冲阵,扎甲士兵没有使用弓箭,而是以散阵和海盗们乱战。乱战之中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甚至海盗里用标枪和飞斧的专门往衣甲鲜明的指挥官脸上扔,曾经悍勇的敢带着一百人冲破千人队伍的阿米尔大概死在乱战之中了....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专门保护他,保护一个摔伤了腿的战斗英雄。
长生天给了这个孩子勇猛与无畏,却又把可笑死法作为一个空心的句号,给这位英雄的人生画上丑陋的终结。或许以后提到他的人们会嗤笑他:大英雄原来是这么死的,曾经战场上至少斩首五级的勇猛侍卫长最后是窜稀了吗?说不定还是自己的马撞到了他,将这个可怜的东西二度颠下来踩碎了呢!
克鲁伊塞的脸色很难看,十六七岁的匈人青年还是不能很好地掩盖情绪,他摩拳擦掌,却没有对身边的阿提拉提出任何过分的请求。这个当初抛弃了旧的家庭,像所有有为的匈人一样,随意组建新家的男人从来不在外面表示过任何亏欠..反倒觉得这等对孩子的磨砺理所应当,现在他死了...还要给克鲁伊塞蒙上一层阴影。
谁都知道这个蒙杜克左右的侍卫长有着什么样的家庭,知道自主放弃所谓“旧姓氏”的克鲁伊塞明白这个所谓的父亲死后会给他带去怎样的声名,一个彻头彻尾的笑柄。
一阵暴风雨在头顶形成,先是阵阵划亮眼眸的闪电,再是阵阵雷鸣。被突袭到大本营的强盗不敢收兵,北方海盗更不敢,他们都是步兵,在撤退的路上会被匈人骑兵咬上。而匈人这儿死伤惨重,却没有任何撤退的命令...阿米尔一死,所有的指挥权明面上落在阿提拉手里,可孩子只有本能趋利避害的反应,真正的指挥权在队伍最后的呼少晏手中。
还有原本那几个和他的并列的射雕客,他们掌握着已死的庭木越哩麾下的核心力量。
天之上是一片散落的乌云,天之下是一群构成乌云的莽汉在翻腾怒吼。没有人敢撤退,灰溜溜地回去,不明不白地折损了大王子和王帐前的侍卫长..所有人都将面对左谷蠡王的怒火。没有人有资格站出来负责,除了阿提拉,其余的官长至少是个流放之刑。
他们没有退路,唯有死战。无边的雷霆爆闪,滂沱的雨点打湿了披头散发者的眼眶,连续战斗超过一个罗马时的牧民感到了疲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