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怀真抱素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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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的孩子又想到了暴力。不儿罕合勒敦因为给自己强出头而受辱,两个外来的女子在用言语肆意调侃乃至于羞辱他,他并不感到愤怒,只觉得该替一心为自己考虑的不尔罕援助一次。
阿提拉不想就这么看着,就好像回到在阿瓦尔部落的时候,几个叔叔吵架,他只能作为观众等着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继而无从躲避。
他不能原谅自己的无能。
就在不尔罕讪讪收回那扯起帐篷手掌的时候,一双戴着银护臂的手按在他的手腕上。
“好好的掀了世子的帐篷做什么?有客人来访,还应当先去大王的大帐才是正理,这一点,谁能越俎代庖?”
那是留着短鬣须的呼少晏,而作为步战百人长的克鲁伊塞,拉住了阿提拉,不叫这个可能冲动的孩子在外人面前拔出有毒的匕首,演变成一场争面子的刺杀来。
“世子,有些时候,武力解决不了一切。您不是大王,即便是大王,也要顾忌两个专门来惹是生非的小姑娘,当这些姑娘没有作为交换利益嫁出去的时候,就始终是右谷蠡王的掌上明珠。”
十六七岁的克鲁伊塞点到即止,他低声凑在耳旁说着有关大局的悄悄话,一边把小豹子蠢蠢欲动的爪子按回去:
“世子无需烦恼,你的日子在将来,她们都日子只在眼下,一旦她们被嫁出去了,就什么也不是了。没有王子会怜悯这些作为联姻品的女子,而世子将来是要君临草原的...我和呼少晏大当户正是为了这个才加入您麾下的。”
或许阿提拉一直很冷静,他一直不曾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生气过..他反拉着不尔罕的手,“走吧,不尔罕叔叔,我们把帐篷让给客人,这样就显得我们大方了。”
其实“叔叔”一词在匈人语中也不可以乱用的,这一词隐隐指向蒙杜克的叔伯兄弟,但没有人计较此刻孩子的用词,因为那张脸没有突出生气时候的冰冷,自然更没有孩童该有的活泼。
那仿佛是曾经歪曲而又强行被规正的一根拧巴的筋脉,它重新回归正轨的时候,就呈现外人们看了惊奇的新模样来,阿提拉像模像样地牵着马儿的缰绳,他太矮了,不够四尺的孩子还不满五岁,踮起脚才勉强拉着母马的笼头。
“去大王营地有一罗里,我带着三十四个奴隶在外围住下的,两位客人,可敢骑上劣马,一同放马北山?”
孩子用七拼八凑的句式组成了一段话,马扎尔语、阿瓦尔语、匈人语、哥特语被他用个遍,两个外头来的姑娘被这个做作的孩子的行为给逗笑,自然也就忘了嘴上的刻毒。
少年少女时代总要被新奇的有些刺激的活动吸引。两个女孩不顾随行侍卫和兄长的拦阻,执意登上了那匹枣红马,阿提拉用鞭子一抽马臀,马儿就载着两个姑娘,一路有说有笑的离去,后面那个一直在瞪着阿提拉的右谷蠡王的儿子,匆忙带着十来个随从赶过去。
没有什么比自由自在地奔马更能叫这些刻薄的姑娘一时欢快到忘了损人了...阿提拉也爬上自己的小马驹,看着一行人踏出的烟尘,发出有生以来第一次笑声。
那笑容叫不尔罕不寒而栗,呼少晏看了心中一凛...这哪里该是一个孩子的笑容,那真的是长生天的使者,在号令一片土地下的每一片草木,为右谷蠡王的儿女吹奏一首道别的丧曲。
“世子..你要...杀了她们吗?”
终究是少年人克鲁伊塞问出了这个问题,但孩子脸上一片淡漠,他打马前行,示意这些主动向他聚过来的随从跟上。
天真与淡然也是一种残忍...这颗嫩叶终于吐出了难看的新芽,将要揭示他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