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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前

    ——崇仁坊——

    李忱从睡梦中醒来,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一向睡眠极浅的她,竟能在旅舍的宿房与一个相识并不算久的女子一同入眠, 且还睡的十分沉。

    醒来时, 苏荷已经在镜台前梳妆了,自己的衣服上还存留着一些并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即使很淡,她依然能够闻出, 且不反感。

    李忱呆看着苏荷,忽然脑海里闪过梦境,那是幼时关于母亲的记忆, 她趴在香软的榻上, 母亲就坐在镜台前梳妆,每当这个时候, 兄长早已等候在长安殿正殿向母亲问安,父亲下了早朝就会回来陪同她们用膳。

    听到榻上的动静,苏荷放下耳坠紧张的走到李忱跟前, “又想起了往事?”

    李忱松开手点头, 苏荷叹了一口气, “已经过去之事,就算能得到真相, 也不能让逝者转生, 你不要太过执念了,这对你没有好处。”

    李忱再次点头, “谢谢你, 七娘, 这十一年来, 我从未沉睡过。”

    苏荷回到镜台前,将耳坠戴上,“因为你将真相告诉了我,心中没有了被看破的恐惧,自然就能安稳入睡。”

    由于卫坚之事牵扯到了东宫,皇帝答应张贵妃用膳之事便被抛之脑后。

    “快!快!”

    崇仁坊因在皇城东,故离尚书省十分近,临窗的街道响起了官兵的声音。

    苏荷遂扶着李忱坐到轮车上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往下探去,发现是御史台的人与巡逻街道的金吾卫。

    “这些是什么人?”苏荷问道。

    秋风卷入窗内,吹拂着李忱散开的青丝,“长安巡使,御史台与金吾卫,为首的是御史大夫王珙。”李忱回道。

    “弄出这般动静,这是要做什么?”苏荷又问。

    只见李忱眉头轻皱,“能让御史与金吾卫同时出动,应该是朝中正五品以上的大员在城中犯事。”他忽然想起昨夜夜宴,诸镇节度使回朝,“最近长安不太平,七娘要减少出门的次数,万年县这边最好不要过来,若有事,我会去永平坊找你的。”

    苏荷将李忱推到镜前,拿起桌上的木梳,“雍王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卫坚与皇甫明被捕后,令大理寺与御史台同审,此消息一出,无疑是给原本就势危的东宫又增添了一道恐惧,也使得朝中人心惶惶。

    ——太极宫·东宫——

    东宫乱做一团,光天殿内,因为兄长被右相诬陷入狱,太子妃卫氏很是担心,“卫氏一族对大唐忠心耿耿,圣人却听信李甫的诬陷。”

    太子李怏沉闷的坐在榻上,一手扶着额头,妻女的哭泣让他越发心烦。

    “阿爷。”长宁郡主跪在太子膝前,“阿爷救救大舅吧,长宁再也不任性了,长宁可以嫁给胡人,但是不能没有大舅父。”

    太子李怏也很是苦恼,深知李甫此举是在针对东宫,唯有长平王李淑十分镇定。

    李怏经不过妻女的哭泣,于是起身,“莫怕…”

    “阿爷,您不能去。”李淑阻止道。

    “大郎,难道因为你不是我所生,就可以对你嫡舅一家坐视不理吗?”太子妃不满道,“卫氏一族倒下,对东宫没有半分好处。”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李淑说道,“舅父得罪了李甫,显然这是李甫为了报复,也是为了打击东宫,圣人对于东宫,从未有过信任,废太子恒一事,还不够警醒吗?”

    “如今舅父只是入狱,还未定案,而此案本就是无中生有的诬陷,以舅父与皇甫将军的性子,是不可能招供的,御史台与大理寺审问不出什么证据,这就是最好的解救方法,然圣人多疑,如果阿爷此时入宫求情,反而会适得其反。”李淑又道,“越是这种时候,东宫便越不能自乱阵脚。”

    卫氏心里也明白,然兄长入狱,李甫扣的罪名,关乎着全族安危,心中急切,让她乱了分寸。

    “是妾思虑不周。”卫氏福身,带着长宁郡主离开了光天殿。

    太子看着妻女离去的背影,心中很是自责,“寡人怎就如此窝囊呢。”

    “阿爷。”李淑见太子妃离去。

    “你还有什么想说?”太子问道长子。

    “十三王叔早前就曾提醒过儿子,舅父卫坚生性张扬,对于李甫,丝毫不懂收敛,如今的时局,这种性格,迟早会害了东宫。”李淑说道。

    “何意?”李怏不解。

    “王叔说,若此案被右相党紧紧咬住不放,想要保全东宫与卫氏,唯有…”李淑跪地,“与卫氏脱离,再无瓜葛。”

    “你是说…”李怏大惊,“让寡人与太子妃和离?”

    “不,”李怏不愿,“她是寡人的结发妻子,这种时候,寡人若将她抛弃,那寡人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阿爷。”李淑劝道,“这种子虚乌有之事,李甫为何能够诬陷成功,全是因为圣人对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