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吴女士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眼风却迅速地扫了扫程钰的书桌，上面堆得横七竖八的考研资料，让主人的心乱如麻透露无疑。

    “哎呀妈你别碰，弄乱了我就找不到了。”程钰起身拉住吴女士要收拾的手，插科打诨地推她出房间，在关上房门前还不忘撒娇，“好饿啊妈妈，再复习完一章就开饭好不好呀？”

    听她要学习了，吴女士立马笑着转身往厨房走：“好好，你快去看书吧，我去看看锅里的肉烧得怎么样了。”

    “耶，今天吃红烧肉！”程钰欢呼了一声回到桌边坐下。

    左手边放上《微观经济学》，右手边是笔记本，她翻了翻自己根据每一章的内容做的思维导图，又看了眼历年考题里完全不知所云的题目，就忍不住扯着自己的头发深深叹了口气，“道理我都懂，可是这些题都是什么鬼啊啊啊啊。”

    抱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无用功的怀疑，挣扎着做完了一章的笔记。写完最后一个字，程钰飞快地摔了笔，扑到床上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

    微信提醒里除了林琳的几条日常聊天，还有一条新消息，来自周越：学得怎么样了？

    后面还加了一个微微笑的表情。

    明明是和妈妈同样的问题，程钰的心却忽然漏跳了一拍，嘴角也忍不住地上扬起来。

    “还挺好的，谢谢学长关心。”她下意识忽略了自己刚刚对着考题的满头问号，迅速地回了过去。回复完才愣了下，回得这么信心满满，要是到时候考得不好，他会不会对自己很失望。

    正在愁肠百转着，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周越的电话。顾不得多想，她连忙深呼吸了几口气接了起来。

    “课间休息了？”周越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啊？嗯。”程钰听着他陌生又温和的声音，大脑一片空白，想问的话就不经脑子冒了出来，“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

    对方依旧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关心一下直系学妹的备考状态。”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直系学妹”四个字上加了重音，一下子让程钰红了脸。当初她为了拉近关系给自己安上的名头，现在却被他拿来打趣自己了。她不由有些懊恼又有些奇特的喜悦，这样的打趣总让她觉得似乎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间起了变化。

    “刚刚跟谁打电话呢，打了那么久？”程钰盛着饭，就听见吴女士在背后发出八卦的询问。

    “什么电话啊？”程爸一脸茫然，随即立马严肃起来，“钰钰，考研期间要避免不必要的社交，要专心备考，全力以赴才能达成目标知不知道？”

    程钰忍不住背着他们吐了口气，才转身端出三个人的碗：“就是之前考上的同学，问他点问题啦。”

    闻言程爸欣慰地点点头：“不错，会问问题就说明学到了东西开始思考了。”

    吴女士的八卦之心却显然没得到满足：“男的女的？”

    “哎呀当然是女生啦。”程钰不带犹豫地撒了谎，不出意外地看见程爸移开了警惕的目光，夹了一筷子鱼惬意地吃起来，而吴女士也给她夹了一块肉说：“不是早就说想吃红烧肉了吗？怎么不吃。”

    危险话题算是过去了，程钰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她简直可以想象要是说了实话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双面夹击。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考前最后一天。

    “你再检查检查，准考证身份证都带了吗？”

    “爸，你都问了八百遍了。”程钰嘴上说着，手却还是有些心虚地伸进口袋摸了摸两个证件确认了一下，这才不耐烦地道，“我都说了出门从来都不会忘东西的啦。”

    尽管已经提前很久订酒店了，但显然大多数考生家长都有这种先见之明，所以在学校周围的宾馆全部爆满的情况下，只有一种选择了。为了女儿有一个好的休息环境，程钰的爸妈咬了咬牙，于是程钰人生中第一次住进了五星级酒店。

    “这镜子上居然有灯？”程钰惊讶地看着打上光的镜子里自己惊讶的脸，继续探索，“诶，体重秤？”

    吴女士在那边消毒了一遍浴室之后走出来，见女儿东看西看的忍不住道：“别到处摸，不卫生。明天就考试了，你不去再抱抱佛脚？”

    “学习靠的是积微成著，最后一天了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程爸不赞同道，“我看我们女儿一定是已经成竹在胸了。”

    闻言程钰讪笑了一下，默默摸出了书包里的肖四，开始背还没看过几遍的大题，一直不真实地飘忽着的心脏这才像是突然被抓紧了。她有些复杂地抓着手里的卷子，余光里是爸妈满怀期待的脸。

    程钰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因为没有搞定专业课，她已经算是半放弃备考很久了。

    爸妈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想什么，开车把她送进学校之后，还体贴地目送她走进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