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第一百零四章 担保 第(1/6)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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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尽后,舒棠却并未抬眼,手中仍漫不经心地翻看着那册书卷。

    贺嘉遇在对面凝视着她,微微蹙眉,心底虽焦急,但也不敢开口相劝,只能将宽袖之下的手攥起,食指摩挲起玉扳指的边缘。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微妙,好在她识趣,又懂得拿捏时机。

    有些事做的恰到好处,便会如愿起到威慑奚落的作用。反之,若不知深浅的一进再进,最后难保不会玩脱,适得其反。

    这种诡异的静谧没维持多久,前后差不多三个吐息的时间,舒棠掐准了直逼底线的那个点,既让司徒誉感到难受,又不至于越过界限,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她牵唇讥笑,指腹抚摸过篆刻文字所留下的凹凸不平,嘲弄道:“这兵法上的逐字逐句,无一不是师父悉心教导过我的……”

    “只可惜。”她停顿一下,转过脸:“做徒弟的,始终逊色一头,远没您运用的那般纯熟。”

    视线伴随言语万箭齐发,最终全部落到同一个交汇点。

    司徒誉身子明显一颤,微长着嘴巴不可置信的望向舒棠。

    那个曾不及他腰间的小丫头,原只是慢慢成长,以一种让他欣慰骄傲的趋势同他比肩。

    可现如今,她竟纵身一跃去往那高不可攀的位置,低睨着他,周身弥漫无限的冷傲与肃杀。

    细究起来,舒棠面对司徒誉,若她不想,的确不必行礼。

    论官职两人仅分厘之差,客气些无非见面拱拳问个礼。

    论地位,她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面见外男只需矜持的颔颔首。反倒是他该将礼数做全,以示礼仪之邦男子的素养,及对高官家眷的尊重。

    可再怎么样,他都是舒棠的师父啊!

    司徒誉两只手握在身前,于袖下不住颤抖,想必已悲恸绝望到了极点,表面还要咬牙隐忍。

    屋内暖如六月,平心定气的檀雾无骨般纤柔,化为白纱缎袅袅绕绕,与炭火的温热相互攀缠交织,布满每个角落,竭力驱散寒冷与暴躁。

    然而,司徒誉却像是身处岁末天寒,越冷便越痛,越痛,心便越冷。

    他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舒棠,眼睛被倾斜进的日光刺得睁不开,无法一直注视着她,两人恍然间,远隔千里。

    但他仍抱有一丝期待,蠕动了几下嘴唇之后,终于开口:“棠儿,你当真,如此恨我吗?”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话才说到一半,不知哪里触碰到了舒棠的逆鳞,她突然将书卷撂下,没摔没砸,却偏是给人一种很重的感觉,重到像是无声地深深按进桌里。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偏过头,先是咬紧每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决绝反击:“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试问,在下那些代令的时候,你可有想到过这句话?”

    “在我被围困濒死的时候,在你手握重兵袖手旁观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从三四岁开始,被你教养了十几年的徒弟?”

    终于,她还是发作了。

    没有醒来当日那样疯狂,但总归还是给沉寂许久的愤怒扯开了一个缺口。

    大家都了解舒棠的性子,若她暴怒,不痛快就径直杀到对方面前,与他对峙争吵,那就说明事情尚还有缓。

    反之,避而不见,压制情绪,一直绷着雷雨天不去倾盆大作,只阴郁起厚厚一层黑云,这才是最令人感到担忧害怕的。

    司徒誉从被准许进门的那刻起,便已经做好了任她撒火的准备。毕竟此次是他错的离谱,再怎么忏悔赎罪都是应该的,只要她还愿意见他。

    可等真的见了面,他才意识到,这错,恐怕直到他死的那天,都很难再得到她的谅解了。

    此时,舒棠正端坐在罗汉床之上,及腰青丝肆意披散在身后,发间流苏串伴随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在那道清冷质问的余音中,叮当作响。

    司徒誉盯着这样的她,忽在脑中电光石火勾起一幅画面,不禁踉跄倒退两步,瞳仁放大!

    几年未见,她……为何会像极了那个人?这神态这举止,简直如出一辙!

    记得一个多月前,在鸿宁殿,他亦如此般气定神闲。

    冷漠、高傲、威压,当视线投下来时,也是这样的气势如虹,仿若在战场上挥动着战旗,号令千军万马奔涌而来。

    不过他乃帝王,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再加上掌管着绝对的生杀予夺,自然令众人平添畏惧尊重。

    那她呢?她怎会带给人同样的压迫感?

    震惊出神之际,屋中其他人也反过来,暗中打量起眼前的司徒誉。

    他相较舒棠记忆中要苍老许多,两鬓多了几根银发,身材不再伟岸高大。在悔恨羞愧的摧残下,更是犹如一抹风中摇曳的烛火,颤巍脆弱,看上去极其的可怜无助。

    旁人并不知晓他脑中在想些什么,只是年老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