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修和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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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太傅从贤正殿出来,一路行至长明宫。

    蓝底金字的匾额高悬头顶,宫门前守着的内侍屏息凝神。宫女们安静地往来,偌大的宫殿寂寂无声。

    窗扉洞开,陈太傅踏入殿内,立在不远处瞧杨柳。小一炷香过去,杨柳仍埋头书案,不曾发觉殿内多出一人。

    他无奈,上前一敲桌面,“看的什么,这般入神?”

    杨柳合书:“闲书罢了。此处甚是无趣,看书也不过打发时光。”

    陈太傅叹气:“与老夫说说,你和殿下究竟如何?”

    外面传得风风雨雨,无非指责杨柳走了旁门左道,要萧策安赶他出宫。萧策安越堵,传言愈烈。

    如今此事表面上陷于宁静,内里却像是沸腾的水。

    陈太傅观长明宫规制,杨柳大抵是耳目闭塞,并不知晓如今形势。

    杨柳眉间拢起郁气:“我也不知道。”

    她分明规行矩步,不曾逾越,如何明白萧策安的诡异行径是为哪般。

    陈太傅摇头,“殿下是君,我等是臣。行差踏错,人皆有之。既然不知为何,不如找殿下问个清楚,劝殿下回归正途。”

    直到陈太傅出宫,杨柳才渐渐回神。

    陈太傅让她寻萧策安修和,规劝他。

    角落里的钟漏滴滴答答,杨柳胸中郁闷,不吐不快,又无处声张。

    如何讲,又与谁讲?即便她说了,可有人会信?

    自记事起,无一人不在耳边敦促,要她忠君为民。忠君、忠君、忠君……满纸圣言要人忠君,父亲要她忠君,太傅也要她忠君。

    要直言进谏、要规劝君过、要提剑为君死。

    君臣之分,犹如天堑。

    这些杨柳都能做到。

    但她做不到与他厮混,也做不到被排进佞幸列传,受百代后人指指点点。

    她没什么要高官厚禄的欲求,也没什么拯救苍生的鸿鹄之志,只想无功无过,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即便要升官,要敬事爱民,她也想自己一点点地干,而不是被萧策安笼罩在羽翼下,做些闲官。

    否则就算她日后做出些功业,也总有人会抓住这一点攻讦她,指责她以色事人、谋取私利,怀疑她是否窃取了别人的血汗。

    可又能如何?

    杨柳枯坐许久,唤来小内侍,嗓音艰涩:“殿下何在?”

    小内侍茫然摇头,只道:“奴才这就去寻。”

    ……

    贤正殿,人定时分,萧策安搁下朱砂笔,听元宝汇报。

    “陛下不久将要回程,随行的诸位大人也一并回来。”

    萧策安揉揉眉心,元宝会意,换了话头:“晚间小世子问起过您的行踪,似乎要来见您。”

    想起那人,萧策安疲倦淡了些,唇角带了几分笑意,吩咐道:“让柳嬷嬷过去。”

    元宝诧异:“您不去?”

    这些天,殿下虽不踏足长明宫,但长明宫的一切却了如指掌,闲暇时常望着窗外双飞的鸟儿出神。

    萧策安面色冷下来。

    元宝自知失言,不再言语,垂首默默退下去。

    ……

    杨柳没如愿见到萧策安。

    但长明宫里来了个满头华发的嬷嬷,容长脸,不苟言笑,每日捧着戒尺,像得了圣令一样盯着杨柳。

    杨柳用膳多了少了都要被她长篇大论地控诉,读书写字要被指责姿势难看,就连夜里睡着了都要被摇醒,听柳嬷嬷用一板一眼的嗓音痛斥她睡姿不端。

    无时安宁,无处清净。

    无论做什么,总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一旦挑到一丝错处,就毫不留情地斥责。

    杨柳听过的责备远比柳嬷嬷讲得多,不过左耳进右耳出。但柳嬷嬷无孔不入的窥视沉甸甸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长明宫很大,柳嬷嬷的到来却让杨柳头一次体会到宫墙深深。

    偶尔杨柳忍不住,也顾不上她白发苍苍,概不配合。

    柳嬷嬷上下打量杨柳,目光如篦,细细密密地筛过去,满是皱纹的脸笑笑:“你要见殿下,就得过老奴这一关。”

    杨柳几近作呕,冷面相对,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柳嬷嬷却又来唠叨,说她笑太少、太浅,眉头皱得太紧,最终满意道:“对,就这样笑。”

    杨柳一面敷衍,一面却又茫然起来。

    她本就觉少,如今更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对着珍馐美馔,也提不起用的兴致,略动几筷子,在柳嬷嬷的凝视下胡乱吃些。

    每每见到柳嬷嬷,她就想起萧策安。

    杨柳行事,皆由自己做主,从不受人牵制。

    可在他二人面前,却处处受限。

    原先还能借看书躲上一二,后来陈太傅告病,又来了几个老嬷嬷,扰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