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花冠美人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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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将离》 

    日出后雨过天晴,暖光撒在竹林小道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江玦与李灵溪步行入城,直奔街市去。

    华阳县是蜀中一大县,有与洛都相似的两市,灵气也格外充裕。

    江玦采买目标明确,不一会儿就把缺的东西买齐了,捎带笔墨纸砚和两把桃木剑。他记挂着沈烟烟练剑却没有剑,只好先用木剑充数。

    比起江玦,李灵溪要闲适得多。她走走逛逛,买了一堆小玩意儿,都塞进江玦的乾坤袋里。

    江玦从粮铺离开,李灵溪也正好从隔壁酒肆出来,抱了两大坛酒,柔情一笑道:“是过春烧。”

    不等她把酒扔进乾坤袋,江玦先一步夺走酒坛,冷漠道:“不许买。”

    “我已给过钱了。”

    “退了。”

    “不要——”

    反对无效,江玦真把酒退了。

    一晃神的功夫,李灵溪又拐进一家胭脂铺子。

    捡到第九盒胭脂时,江玦捏了她的手腕回来,好声说:“差不多了。”

    沈烟烟成日素面朝天,除了在东宫为司记的时候,江玦真没见过她涂脂抹粉,买的这些胭脂多半是要落灰。

    卖胭脂的老妇人取笑道:“郎君怎的这般小气!娘子买了胭脂,不是抹给你看吗?”

    李灵溪趁机娇笑:“妾身只为郎君理红妆,好不好?”

    江玦唇角僵住,把那盒胭脂丢进乾坤袋,付了钱,拉着沈烟烟就走。

    走出铺子,李灵溪面上羞色全无,虽然依旧对江玦笑,但那笑总不是真在看自家郎君。

    江玦闷着一口气,晚间教习时,就没那么收着力。

    沈烟烟是个越挫越勇的好徒弟,桃木剑丢了捡,捡了丢,虎口被震得发麻、钝痛也不放弃。

    江玦不知自己在气什么,也许是气某种未知,某种从未感受过的失控。他无数次想看清沈烟烟的眼睛,却反而溺进桃花潭水里,怅然若失,难寻归路。

    桃木剑再一次被挑飞,这回断成了两截。

    沈烟烟捡起剑,垂头丧气的,像斗败的大猫拖着长尾巴,可怜又可爱。

    江玦登时懊悔不已,暗道:心结在我,我跟她置什么气?

    木灵流从江玦指尖释出,包围了断木剑。断木剑慢慢长出新的剑身,翠绿花枝缠绕着剑身,开出一朵朵淡粉桃花。

    李灵溪惊喜不已:“这是回生术?”

    江玦说:“算不上,只能复活一些低阶草木。”

    长生术和回生术,是修界不断追求的仙人道。

    据说玉苍山中有长生秘籍,天定之人求取,秘籍自会现世。然而玉苍山已毁,长生门已断长生,这一传说逐渐不再为人相信。

    世间有长生二百年者,如紫鄞道人和清一大师,却还没有起死回生者。

    李灵溪抚摸着剑上桃花,眼中酝酿了笑意。

    江玦的目光自剑尖向剑柄扫去,看见沈烟烟发红的虎口,忍不住问:“疼吗?”

    李灵溪说:“什么?”

    江玦把自己的桃木剑递过去,沈烟烟莫名其妙地握上,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回院子。

    离开天桑山已有一段时日,江玦带的药再多,到这时候也用完了。他今日刚去回春堂买药,给沈烟烟调理内伤、镇痛和治创伤用。

    东边的房间被江玦改成茶室,西间仍然是寝屋。现下李灵溪坐在寝屋的床上,伸出右手,让江玦敷药。

    “其实不疼,”李灵溪逞能说,“我喜欢你那样,用全力出剑,我也好用全力去练习。”

    江玦抹药的那只手顿了一下,歉疚道:“我没用全力。”

    李灵溪有些气结,不说话了。

    江玦收起药,也收回自己的手,起身说:“你早些睡。”

    “你去哪儿睡?”李灵溪拉住他的衣袖,“不如就在这里。”

    “前些日子,是因为你毒发难耐,唯有我的灵力能缓解一二,我才与你将就几宿。那些,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你无恙,我们再同床共寝,就说不过去了。”

    “将就?好罢,随你去。”

    话毕躺回床上,盖着白日才买的新被褥,暖和安逸地闭上了眼。至于江玦睡矮榻还是藤床,李灵溪才懒得管。

    一夜安眠,次日醒来时,江玦已不在屋里。

    李灵溪心里慌张,忙捡鞋穿上,手忙脚乱地往外走。她怕江玦把她丢在这里,擅自去凤箫门请罪。

    出了寝屋,美人靠上用镇纸压着一张短笺。

    “青城山寻医,一日返。”

    如此简短的一句话,多一个字也不舍得留。李灵溪看了撇撇嘴,转身回茶室。这一进门,眼前倏忽亮了。

    茶室放着一张矮长榻,榻上有长方的案台,如今案台上搁着两坛酒,正是过春烧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