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维安言语错乱地分享他的经历，我的内心仍愈加感到不耐与烦躁，甚至生出这样的念头:或许头被塞进那个陶瓷盆里不应该是阿莲娜，而是他。www.zhhrzx.com

    “社区调查时，阿莲娜先发制人，指责我发生异化，变成了一只被剥了皮的恶熊。她自以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抛弃我。但真正异化的是她，她变成了一双高跟鞋，是的，女士们，你们最爱的那种样式的高跟鞋，长长的细跟，尖尖的鞋头，仿佛恨不得穿上就能爬到天上去。她每天半夜醒来，就踏着那两条高跟鞋腿，在我们的床边，来来回回地走着，好像能把房子走大似的。在审判庭对峙时，我赢了。她歇斯底里，试图冲到我身边。她想拥抱我。我知道的，她想拥抱我。于是我张开双臂，但审判庭的那些家伙把她拦在了半路，他们不断大喊‘危险人物’，用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把她打晕了。”

    “她去了哪儿？”先前那两位异常惊恐的女士有一位已经昏倒，另一位再也无法忍受，猛地站起身，面色苍白地问。

    椅子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悲鸣。维安面容麻木，歪头思索了几秒，不解问，“高跟鞋？还是番茄冷汤？”

    “阿莲娜！他们把阿莲娜带去了哪儿？”

    “哦，她被判故意伤人与婚姻异化，被关进了健康之家。”说到这，维安露出诡异的微笑，眼神也焕发奇特的光彩，“我想去找她的，但他们要求她与我保持距离。不过，我总会去找她，也许是下一次，也许是下下次，你知道的，女人总得在外面吃点苦头，才知道男人的好。”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该下地狱！”女人再也无法忍受，崩溃大叫，瞪着圆眼冲向维安。电光火石之间，她刚碰到他的身体，就被推倒在地。

    所有人脸色平静，仿佛这场闹剧只是我的一场幻想。我迅速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她的手臂上汗如雨下，全身发抖，“你会下地狱的……”

    维安头部扭曲地歪着，像只不过是虚虚地别在脖子上。他缓慢地走向我们，脸上与身上的皮屑随着他的步伐如小雪唰唰地掉落在地。

    一只脱了皮的熊。

    他异化了……

    吗？

    为什么镜子里，他仍然保留人类的相貌？

    在我们面前站定，维安吐出那根已无法再称作舌头的细肉，一面大口喘气，一面向女人抬手。手落下的前一秒，我施力抓住他的手臂。

    因为变异，他的力气比普通成年男性要大得多。借用魔法，我才阻挡住他的攻击。

    “放开我。”维安眼神癫狂。

    我加了点力气，直到他被痂痕覆盖的脸庞露出痛苦的神色，“自重。”

    “别逼我。”

    “你也别逼我。向这位女士道歉。”

    维安抬起另一只手，试图抓住我的衣领，我侧身闪躲，护住身后的女士，迅速狠踹他的膝盖。只听一声嘭响，他跪倒在地，而玻璃镜面仍完好无损。

    “先生女士，这是怎么了？这可不是一场合格的好人谈话。”道恩坐在原位，微笑道。其他人依旧静坐在位置上，有些闭目养神，有些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小姐，算了，他的测，试已经彻底失败接，下来，就算他不，下地狱，也要去比，地狱更恐怖的地方。”女人稍微平静下来，声音知性，但断句停顿十分奇怪。她微微颤抖的手掌抓住我的胳膊，乞求的目光中带有几分绝望。

    “您还好吗？”我问。

    她点头，朝我安抚地笑了笑，便步伐沉重地回到座位，将已经昏过去的另一位女士扶靠在椅凳上。

    警告地看维安一眼，我走回座位。他不服气的冷哼了几声，但显然欺软怕硬，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我想轮，到我来分享了。所谓的做，好人的经历。”

    是崩溃的那位女士。我惊讶地望向她，她咳嗽几声，若无其事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棕色药瓶，瓶身没有任何字样。她倒出几粒圆形药片，干吞了下去。

    “我叫安丽娜，今年26岁。我出生在东部一个糟糕的富人区。我不愁吃穿，如果要说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大概就是那个社区中有无数个像维安一样糟糕的女士和男士。别瞪着我，人总得承认自己的卑劣。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想必你们对爱情并不陌生，人们总高呼爱情的伟大，然后是婚姻的伟大。然而，根据法律，我的爱情与婚姻一点也搭不上边，因为，我们的爱情对人类没有任何用处，对繁殖，也没有任何用处。”

    安丽娜紧皱眉头，没有流泪，亦没有任何哭腔。但没有人会看不出，她此刻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之中。

    “我们的爱情起源自社区每半年一次的妻子初级培训课，只有在培训课的期末测试里及格，我们这些年轻姑娘才能顺利缔结婚姻。当时，我对我的第一场婚姻满怀期待，而她所追寻的却是逃离。无意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