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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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一天的凌晨,我半夜做梦醒来,翻来覆去好一阵,好像再也睡不着了。www.heyanshu.com
我透过窗帘看窗外,黑漆漆、雾蒙蒙,零星透着路灯的光,窗户隔音很好,我知道外头在下雨,但我听不见。
我并不因为失眠而烦躁,对我来说,睡不着就睡不着,这没什么好打紧的。但凌晨时分一个人呆着着实无聊,我知道这个家里还有另一个人,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叨扰他。
我起了床,先去倒了杯水喝,然后去了严靳的房间,轻手轻脚掀开他的被子,他没睁眼,但在我靠在他肩膀上时,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问。
他闭着眼睛回答我:“一直没睡着。”
我也闭上了眼睛,我说:“你总是失眠吗?”
“偶尔。”
“亏心事做多了呀?”
“是啊。”
我低低地笑了两声:“多去参加公益活动吧。”
他说好。
我想了想,睁开眼又问:“让我搬来你家,是不是也算公益的一环?”
他伸出手,蒙住我的眼睛,他说:“私情和公益,区别还是很大的。”
我抓着他的手,又笑:“什么意思,你对我有私情?”
“你三叔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他唯一的侄女,你说我该不该......对你有‘私情’。”
这话听得我有点恍然,它好像反问句,又好像疑问句。严靳像在问我,又像在问他自己。
我说:“春天了,怎么还这么冷。”
他把我抱到臂弯里:“还冷吗?”
我点头,把横腿跨在他身上:“我觉得你心情不好。”
严靳没回答,他把我抱得更紧了些:“这样呢?”
“不冷了。”我说。
没睡几个小时,大概五点多钟,严靳就起了床,我朦胧着一双眼,看他站在床边穿衣服,我问他:“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有事?”
他走过来摸了下我的头发,他说:“要陪我妈去扫墓。”又说,“你再睡会儿吧。”
我靠在床头打呵欠,缓了很久,大脑才重新开始转动:“我记得你以前告诉我,你父亲是空难去世的。”抻了个懒腰我又问,“衣冠冢啊?”
严靳背对着我,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过了半晌,他转过身,走到我旁边坐下,他说:“是去看你奶奶。”
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严靳说:“我母亲和你奶奶是挚友,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连眨了好几下眼睛,脑雾倏尔散去,人一下就清醒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严靳笑:“你家的事,你不知道,很正常。”
我翻身而起,朝他腰间狠拧了一把,也不知从哪里涌出了一股冲动,我说:“我也要去!”
他愣了愣:“跟我一起?”
“那不行。”我条件反射道。
严靳说:“你三叔一家也去。”
“你和他还当真像亲兄弟。”
严靳没接话,他把我按回床上:“在家休息吧,我下午回来。”
我这人最不喜欢听从安排。其实刚开始我提出要去,只是随口一说,但在严靳主动表达了不希望我前往的意思之后,我的心就开始真正地,蠢蠢欲动了。
我跟我奶奶关系不好,感情很浅,我总是怨她到处去找大师算命,把我越算越远。她去世之前,找了好多晚辈到跟前告别,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好话,但没叫人通知我,这些事情都是三叔母跟我说的。我奶奶去世一星期后我才知道,她肉身早就化成灰了。
我对她的面容的印象,还停在七八年前。她的皮肤很好,很白,行为举止都优雅、都有格调,是那种在时尚杂志评选“你老了最想成为的人”排行榜能不费吹灰之力进前三的那种,优质模板老太太。
她像模版一样活了一辈子,留下许多美名。比如,内外兼修有本事,在丈夫落难时力挽狂澜,比如,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几十年,比如,儿子个个有出息,个个找了好老婆,个个都有圆满家庭。
我是不了解她的,但我认为她一定没有外人说的那么好,否则她是不会在私底下露出那张牙舞抓的一面的。在某种意义上,我对她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她藏在暗处的面目,只敢暴露给我看。
换个角度说,好像只有我见过真实的她。那些脆弱可怜的她、无能狂怒的她。
我觉得我奶奶如果没有嫁给我爷爷,她一定会活得比模版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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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摸着找三叔母打探地址,然后叫了个车前往墓地,我预计我会比严靳他们先到。
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场景:我附身将鲜花放到墓碑旁,站直身子,转身的瞬间就会看到严靳一行。我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