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淋尖踢斛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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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寄《永遇乐》,2021年作于武汉:

    “千里江汉,

    急涛恶澜,

    立身何难。www.yingraowx.com

    拔剑击柱,

    情如木石,

    平湖似面。

    披发狂歌,

    行吟泽畔,

    骚人几回客迁?

    飞骐骥,

    豺狼当路,

    心高岂怕攀援。

    折腰摧眉,

    鞠躬车马,

    换取三两酒钱。

    二十六载,

    南北驱驰,

    风波渡险滩。

    时又端阳,

    春秋太速,

    日月忽其不淹。

    惜年少,

    刀锋正利,

    剧饮能餐。”

    檀道济,生于江夏郡的檀家坞。

    老家带个坞字,正是大晋南渡后,檀氏流民在江夏郡聚众自保的坞壁。桓玄自从掌权西军以来,扫平了属地里的大小坞堡;檀家坞空有个坞字,这些年也属江夏郡里的桓家官吏所辖。

    天下姓桓还是姓司马,干不着流民的屁事。檀家坞的流民,转为佣耕为生后,乱世里好歹有口饭吃。

    檀道济二十一岁那年春天,荆湘之地出了三件奇事。

    其一,是江夏隔壁的南平郡,自郡守以下大官小吏,一百七十九颗人头滚滚落地。有人说,这些大人遭了天诛,是仙兵神将点了他们的油腻天灯;有人则说是山妖野怪和水匪山贼的做乱。

    桓玄却把这事儿归结为民变。水能载舟,如今南平的船翻了,桓玄却对治下的贱民们不剿反抚,停了开春的征粮。江陵城下,北府大兵压境,军粮不收是不行的,只是从南平之事后,桓玄变征粮为购粮。

    乱世军阀,拿钱买粮食,于百姓而言属实稀奇——这便是第二桩奇事。

    第三桩有点玄乎,出在檀道济的老家江夏郡。

    大佬桓玄快过生日了,这些天,西军的各个州县都很紧张,大大小小的衙门都挂上了“距离桓将军生日只剩xxx天”的激情备战条幅。

    江夏紧贴江陵,是个驻有重兵的大郡;江夏郡守郭铨,也正是桓玄的心腹爱将、西军头马。

    三节两寿的将军贺礼,各州郡千篇一律是金银珠玉、奉钱百万,显不出新意,更显不出心意——为何独独他郭铨能远离无情战场和荒僻之乡、领了富庶地方的封疆大吏?为官之道,一字记之曰心。

    当其他州郡每次傻乎乎孝敬金银珠宝和当地土产时,郭郡守搞来的,是两个头的灵龟、并蒂莲的芙蓉、三条腿的蛤蟆、九个穗的嘉禾。今年更新鲜——

    江夏郡农家,有马生双角,马毛旋圈如麒麟。

    金银之外,郭铨郡守又献上了这样的重宝。桓玄一见心想,狗日的化麟,司马化得,我化不得?祥瑞啊。

    郭铨愈加受到桓玄亲信。

    这一年,春风又过檀家坞。

    檀道济在外已经半年了,坞里人都知道,他与哥弟三人一直在隔壁州郡帮人佣耕。这年春天,檀父一病不起,叔叔按着檀道济留下的地址去寻他兄弟回家奔丧,到了异地,却意外查无此三人。

    叔叔哪知道,他檀道济离家半年,实则在江北落草为寇。

    落草,属实是相当危险的工作,檀氏兄弟三人自出家门,便决定把鸡蛋分开篮子盛放。故而长兄去会稽,幼弟去淮南;这檀老二打小莽撞横行,两把钝刃斧头,一匹青鬃肥马,从此笑傲胡邦,独行后秦。

    檀道济本是晋人。

    大晋去年改的税制,由三石米改为了五石米,桓玄的西军跟着改了:乱世粮就是命,多缴的这两石米,往往就难死一个拖家带口的农户。

    正因这两石米谷,檀家兄弟便纠集了十来个江夏后生,瞒着乡里,齐去江北剪径,各自做起来没本钱的买卖。

    等他得了消息赶回檀家坞,亡父的灵棚都已拆干净了,整个坞堡也空无一人。兜转到村后的谷场,全坞百姓围聚,中间两个谷囤,谷囤间盘腿坐着一名小吏:

    “各位高邻,大家都是江夏郡里本乡本土的,我知道大家伙不容易。只是郭郡守一纸令下,这粮价也不是咱能定的……”

    众人议论纷纷:

    “西军的境内,别的州郡收粮,定价都是每石八钱三分——怎么到了江夏,郭铨郡守却只给大家伙儿五钱?”

    “春耕还没开始呢,这点过冬的粮食一交,换来的那几钱银子,得养活全家三个月的性命。若是秋收时派购军粮,他私吞咱们三钱三分银子,吞也就吞了……”

    “这才刚刚开春,地里一粒绿芽都看不见;按现在的粮价,这五钱只够我们去买两个月的米,剩下的个把月,让我们喝西北风吗?!”

    “闭嘴!”小吏愤而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