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天数命定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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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亦章不红妆》 

    银杏悠悠落下,在地上徘徊片刻,不一会儿便被人扫去。林湛如初抵弥勒寺寻陈亦章时,已是晌午。

    想到快要见到未婚妻,林湛如心下雀跃,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他头顶戴的琥珀簪缨轻轻晃动,一身宝蓝劲装小跑着穿过寺院山门,直达主殿。

    太阳正烈,因苏府母女之事受罚的和尚们正在寺内打扫,愁眉苦脸,连连哀叹,来往香客皆心照不宣地躲闪回避,生怕触了某位师父的霉头。

    林湛如哪里知晓这些缘由,猛地拉住一个正在打扫的褐色袈裟,便要他通报住持。

    那袈裟本就心情不爽,蓦地被人打扰,正要骂起来,抬眼见是林尚书家的公子,大惊,当即怂了胆,连滚带爬地领着湛如直奔住持禅房。

    禅房内,兰香四溢,着鹅黄袈裟的僧人微微闭目,恬然入定。

    湛如欲道“叔叔”,见此情景不便打扰,于是蹑手蹑脚,轻提衣摆,正要抬脚迈进门槛,却听那屋中人先开了口:

    “你来晚了,她刚走。”

    初谷和尚双目微阖,面色歆然,“贫僧新近结交一位小友,那人比你略小些,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贫僧与她比武切磋,甚是畅快淋漓。”

    “很久未和年轻人交手了,此番乐事正愁无人分享,你来得正好,”湛如循声望去,目光恰好与初谷和尚相汇,那僧人双眼含笑:

    “好侄儿,不和贫僧说说你爹爹的近况么?”

    湛如闻“爹爹”一词,眼底闪过难以言明的情绪。

    他的心素来紧贴着娘亲,与他爹爹并不十分亲近。林湛如只道他爹人前八面玲珑,背后对他冷心冷面。

    这位“不着调”的未婚妻便是他爹硬塞给他的。

    未婚妻……她如今怎样?莫不是在苏府与人推杯换盏?

    林湛如思及亦章,不觉轻笑一声。他知道,初谷和尚所述“小友”即为亦章,他已至弥勒寺,仍不见她人身影,心下不免设想她所处的情境。

    殊不知,此时此刻,他老爹林序正为他未婚妻的事情奔忙。

    …

    “素闻林尚书是个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光临鄙人寒舍?”

    天数阁内,戴着青面獠牙的男子坐于上座,语气诡谲。

    林序哈哈大笑,随后冷哼一声,“林某倒想问,阁主为何要刻意走漏宝物风声,引我那准儿媳偷宝,又将她掳走,坏我儿的婚事?”

    面具男子不言语,在林序的质问声中悄然离座,缓步走至屏风后的置物阁,细观那质如脂玉的鎏银高足杯。

    这高足杯颇有来历。

    林序深知天数阁阁主爱财惜宝,在陈府事发之后,接连数日往天数阁分批运送了百十来件珍品,愿以此为偿,结束这场交易,令阁主解除与陈亦章的契约,让天数阁不再日日向其病母陈修姱送药。

    这鎏银高足杯便是便是那百件珍宝之一,也是林序此番送礼中,天数阁阁主收下的唯一宝物。

    林序因这盏高足杯,才得以踏进天数阁的大门。

    世积乱离,英雄四散,江湖纵已失落,仍有这般底气,让当朝的尚书为了进一趟门而发愁。

    林序生于江湖,自是通晓其中的规矩。天数阁以四海八荒为商,背后牵扯势力颇多,实力深不可测,身为朝中重臣,他理应谨慎对待。

    未等林序再次发问,面具男子又把目光投向了高脚花架旁的凤鸟兽面纹青铜簋,“久闻林尚书家财万贯,朋友遍天下,没想到连北夏的奇珍异宝也能招之即来,真是让鄙人大开眼界。”

    “阁主慧眼识珍,”林序见他避而不答,便故作殷勤姿态,托出奉和之词,“林某长于乡野,身在庙堂,常有莼鲈之思。白先生处我俞朝之高,当念北夏之远,定是夙夜思还故里,欲归无因。此番赤子贞心,天地皆然。林某今日以白先生故土重宝为荐,以解阁主思乡之情。”

    随即又把话挑明:“我那准儿媳年纪尚小,不知深浅,还望白先生念及林某所赠之物,宽宥此事,勿要让她挺身赴险。”

    话音未落,林序所道之“白先生”仰面而笑,面具上尖利的獠牙愈加扭曲变形,光线爬进格窗,在背后的屏风处映出巨大的黑影,“林尚书真是消息灵通,连鄙人的姓氏与来处都一清二楚,不愧曾是‘走蛇秀龙帮’的帮主。”

    面具男子掠过林序的冷眼,叹道:“可惜,林尚书之所求,我不能回应。”

    “这是为何?”林序闻言一惊,蓦地从座位上站起。那天数阁阁主抬手示意,命人把林序送来的鎏银高足杯退回林府。

    霎时团云掩日,屋内的光线被遮去了大半,将阁主的鬼怪面具分割为阴阳两半,一黑一白。

    林序从旁望去,唯见沉在暗中的鬼魅浸透了墨水,不着痕迹地收敛了戾气,幽幽地开口,话语中又带着许不明所以的感慨:

    “她那日所窃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