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湖边风月(二)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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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斐哑口无言,看了他一眼,终还是神色复杂地抿上了唇,没有再说话。

    能夺回一命确实已是不易,衣衫不整又算得什么。

    “少侠心善……感激不尽。”

    梁肃可听不得旁人乱扣名衔,坐至火边拾起那被冷落许久的烤鱼,又随便对付了几口。

    “你想多了,我只是路过此地,不想添了                                                晦气。你还是想想该怎么活命吧。”

    可见这人一副病恹恹的书卷气,少年又笑着支起了膝,看起了热闹:“不过看你这高热不退的样子,只怕今晚都未必能捱过去。”

    尽人事,听天命。他该施手的皆已施手,可救不活那也只能算此人福薄。

    在这缺医少药的地方,客死他乡的确悲凉。与其受伤病折磨、陷于恐惧,倒不如来口烈酒实在,还能壮胆缓痛。

    梁肃随手取过了自己的酒囊,道义上也算为其践行了,“来一口?会好受些。”

    宋知斐没接他的酒,只是静静看了他多时,才撑着虚弱的声音问道:“少侠道往何处……可否捎带一程?”

    少年神情微变,略觉没趣地收回了酒,半真半假地同她玩笑道:“我要去荒漠吃沙子,你也去?”

    这话里自然是拒逐之意,宋知斐默了默,没有出声,又靠回树上继续休息了。

    她大抵知晓,他是不打算再回京了。

    不过这京城于他而言,也确实没什么好的。

    当年郦王带着世子戍于北境时,他为质子受监于京。

    大军因缺粮少援全军覆没后,圣上也不曾予以抚恤。王府立时成了众矢之的,世家贵族趁机落井下石,敌党官员横加贬斥,所有旁亲故交一夕皆断了关系。

    他过得尚不如犄角里的蝼蚁,就连当今圣上体弱无子,众人即便揣摩圣上会将皇位传给八十八位义子中的哪一个,又或猜测年已至天命的晋王是否会扛刀夺位,也不会有想到他的。

    可是,这又有谁说得准呢。

    宋知斐静靠着休息,良久,才蓄足力气,好声再同他商议:“有重金酬谢,可否……捎我去燕京?”

    清隽的秀眉愁如松烟,眸色几近婉求,就这样不失礼节地试探望他,仿佛仅剩的命脉皆系于他的手中。

    瞧着确实像极了落魄的金玉,令人禁不住心生动摇。

    可梁肃终归是梁肃,听闻燕京二字,他的面上还是微妙地蒙了层不悦的冷色。

    倒是不凑巧,他刚从燕京那座牢笼设法逃出,避之尚不及,又怎会再冒险回去。

    更何况莫说燕京,便是换成其他地方,他也不会在行路途中带上一个病弱的累赘,徒增麻烦。

    梁肃素不喜得寸进尺之人,只觉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由谑道:“你莫不是病糊涂了,看谁都是活菩萨?”

    宋知斐的确是病得虚弱无力,只微微扬唇,开出条件:“一万两。”

    少年如似罔闻,正想说什么,旋即又沉下眉,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