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书包拿下来，把老杨给的卷子和迟奕的笔记本递给宋然：“老杨放话了，”沧桑大叔给他递了个椅子，自己坐到另外一边去了，“谢谢。让你把这几张卷子做了，周六月考必须回去，然后这个是迟指导给你的笔记，整理的上周的语文试卷笔记。”

    宋然把试卷和笔记本装到自己的包里，说：“知道了。”

    “你怎么回事，我以为你说你来酒吧是开玩笑呢，没想到你还真在。”钟桐看了眼其他人，压低声音，“哥，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还在这儿玩呢！”

    “谁说我来玩的。”宋然扫了两下吉他弦，“我来找七叔给我挑毛病呢。”

    “你放屁。我刚进来的时候外边牌子上写着今日主唱宋然呢，你当我瞎啊。”

    “是啊。一边上课一边赚点钱，唱唱歌，权当练习了。两全其美。”

    “你赚钱干嘛？你缺钱啊？”

    “缺啊，没见我连培训班都上不起么。”宋然说，“马上要上大学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钟桐瞪眼：“缺钱？你个住别墅小区的人跟我说缺钱？”

    宋然抬头笑了笑：“谁说住别墅的就有钱了？行了，你没什么事就回学校吧，我这儿演出马上开始了。”

    钟桐说：“走个屁。我真提醒你啊，宋然，马上高考了啊，你收收心，别玩了。”

    “放心，我有信心考上Z大。专业课我肯定没问题，文化课本来也不差，现在语文成绩也上来了，我就更不愁了。你多操心自己。”

    钟桐还要说什么，宋然看着他：“我年级前二十呢，550，你个六十八操心什么？”

    钟桐愤怒地离开了。

    ******

    周六月考，宋然按时回了学校考试，把做好的卷子交给老杨。

    临近高考，学校也不想把他们逼得太紧，这周考完试，周日休息。

    迟息息收拾书包的时候本来想跟宋然说点什么，但是又觉得没什么要说的，就只是多看了他几眼，然后就匆匆忙忙背着书包走了，她提前跟文兰说了明天休息，文兰就说带着可可跟她吃顿饭。

    宋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伸懒腰，回头看的时候迟息息的位置已经空了。

    “你回家吗？”迟奕背上书包，问他。

    “回。一起？”

    “走。”

    两人出校门的时候，很多家长都来接孩子，把校门那条路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只能沿着绿化带边，一前一后地走。

    “小奕！”

    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吓得两个人都抖了一下，迟奕抬头，一辆蓝色奔驰在他俩跟前停下了，二姨摇下副驾驶的车窗朝他挥手。

    “上车！今天你姨父回家，非说要跟我来接你。快上车……哎，宋然，你也一起，上车！”

    迟奕打开了车门，回头看着没动的宋然。

    宋然犹豫着拒绝：“不用……”

    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下了车的二姨一把往车里推进去了：“往里坐，往里坐啊。”然后帅气地甩手关上了车门。

    宋然转头看着迟奕，迟奕一脸我就知道你拒绝也没用的表情。

    热情开朗且话痨的二姨面对后面两个寡言少语的少年一点也没收敛，一路上都在说话，搞得车里还挺热闹的。

    迟奕倒是习惯了。因为每次他妈和小姨开车来接他也是这样，程欢开车，迟息息坐副驾驶，两个女人完全当他不存在，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好几次等绿灯的时候，旁边的车主都往她们这边看，以为她俩在吵架。

    车开进别墅小区，几个人走路各回各家，迟奕家先到了，宋然和他们道别之后就继续往前走了。

    二姨看着宋然的背影，拉着迟奕往家里走，一边还感叹着：“多帅气，多有礼貌的一个孩子，怎么命这么苦，真是……”

    这是二姨聊天惯用的口头禅，无论谁，都要先来一句，哎呦，这命苦的孩子，这命苦的小狗，这命苦的大鹅……诸如此类。

    迟奕就敷衍地应了声：“怎么命苦？”

    “同是二姨，是吧，看我对你多好，当宝贝儿子疼。他家那个二姨，哦呦，简直两夫妻都是脑壳有点毛病。先把自己亲儿子逼得离家出走，对这个侄子也是不闻不问……那你说你当初把人孩子接过来干啥？”

    嗯？宋然不是住在自己家？

    “那他父母呢？”

    “害，要不说这孩子命苦呢，摊上一对不靠谱父母。他爸呢有手有脚地干什么不好去搞什么电信诈骗，被骗的一家老头气得犯了心脏病，人当场就没了，家属那个闹啊，这不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

    “他妈更是，老公搞电信诈骗，她就搞传销，你说这什么事？她是被洗脑了，然后又拉了好多亲戚邻居入伙，人家欠了一屁股债，只能找她，天天上门闹，最后没法了，就跳楼了。这两夫妻当时还上过新闻，电视里播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