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

    迟奕缓慢地睁开眼，看见雪白的天花板和三中的校服外套，头开始疼。

    “你这什么表情？我在这儿守了你一下午，又是盖被子又是帮忙量体温的，你就这表情？”

    果然是他妈，连语气和神态都一模一样。

    “是不是哪里还难受？”校医姐姐在旁边问了一句。

    “没有。”迟奕坐起来，甩了甩脑袋，迟息息伸手想探探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迟奕连忙往后一躲，“你别碰我。”

    不然等会儿又晕过去，又回到未来，他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谁要碰你，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校医姐姐看了看迟奕的脸色，笑着说：“你姐姐也是担心你。我看你脸色正常，体温刚才量过也是正常的，可以走了。”

    迟息息站起来，拿了校服外套转身先往外走：“我可不是他姐姐。”

    迟奕下床穿鞋的时候问校医：“我们很像姐弟？”

    “不像？你们五官长得很像，我以为是姐弟，要不就是兄妹。”

    什么姐弟，兄妹，那可是我妈。

    迟奕回到教室，走到自己座位上，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位置。

    桌上摆着很多东西，三个苹果，两个橘子，还是叠起来放的，旁边有两瓶营养快线，后面是两盒纯牛奶，最前面是一个面包。

    “谁的东西？”

    “听说你低血糖晕倒了，我们就给你买了补充能量的东西。”宋然抬起头看着他。

    钟桐凑过来，说：“听息姐说你都晕两次了，这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肯定是这段时间操心过度，所以要好好补充营养。”

    迟奕哦了一声，看着桌上的一堆东西：“但是你们摆成供品，是祭奠谁？”

    钟桐连忙把那几个苹果橘子拿下来：“说祭奠多不吉利，我们供学神，保佑我们高考多考几分。”

    “没用。”迟奕毫不留情地说，“多做几套题，才是王道。”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我这就刷题去。”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后来每次想起，都不记得是怎么过的，好像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大家一如既往地上课，考试，刷题，复习，整个班级的气氛都变得很好，每天课余说说笑笑，聊聊自己想考的大学，考完试之后要做的事，所有人的关系都变得融洽，没有人会想到，这个5月结束后，高中时代就永远地结束了。

    夏天结束了，教室窗外的晚霞和飞鸟结束了，课间的嬉笑打闹结束了，黑板上写满的粉笔字结束了，和讨厌的校服结束了，和喜欢的人的故事结束了，最张扬，最热烈，最美好的青春结束了。

    曾经觉得高三艰苦又漫长，等到真正结束的时候，才发现，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没有想像中的眼泪，哭泣，崩溃，只是就这么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朝着高考这座大山出发，有人走在最前面，有人掉队，但没有人放弃，站在山顶的时候，和你看风景的还是那些人。

    当墙上的日历被撕到最后一页，当拍完毕业照，当高考结束铃声响起，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才慢慢意识到，毕业了。

    拍毕业照那天，是6月4号，学校给了高三一个下午，用几张照片去和整个高中三年做一次告别。

    迟息息还记得，那天是个特别好的下午。

    黄昏，落日，飞鸟，操场，同学，笑声，还有和喜欢的人拍了一张合照。

    迟息息和程欢个子在班上属于比较高的，被安排到最后一排，和男生站在一起。宋然在最右边，她的旁边是迟奕。

    “好，准备了啊，等会儿我说三二一，你们说茄子……”

    “等一下。”迟奕举手。

    “怎么了？那位同学。”

    “我想换到最右边去。”

    老杨站起来看了一眼：“你跟宋然身高都差不多，换不换都一样。”

    “不一样。”迟奕很坚持，“我觉得我在右边会拍得比较帅。”

    底下一片哄笑声，女生们说：“你已经很帅了好吗！”

    迟奕换走之后，程欢捅了捅迟息息的胳膊：“不愧是指导，不仅学习指导，爱情也能指导。”

    “嘘。”迟息息看宋然过来了，赶紧让程欢闭嘴了。

    “好，站好了啊，来，三，二……”

    宋然在迟息息旁边站好之后，低头问她：“你觉得我在左边会拍得比较帅吗？”

    “帅，在哪都帅。宋然哥哥最帅。”

    “哎，那个，最后一排，最左边的那位男同学，看镜头，别看旁边女同学啊……”

    宋然站直了身体，目视前方，说：“我问问我在左边会不会拍得比较帅。”

    底下又是一片笑声，钟桐很是头疼：“你们两个帅哥能不能不要这样，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活啊！”

    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