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人民医院。

    宋然拿着外婆的病历卡，跟在挂号的队伍里往前挪。

    “下一位。”

    “你好，挂黄医生的号。前几天刚来过。”

    护士接过他手里的病历卡，对着电脑操作着，说：“是来拿检查报告是吧？”

    “是的。”

    “嗯，好，已经挂上了，黄医生下午两点半上班，你们先去吃个饭再过来。”

    宋然拿着挂号单，去找外婆。

    “走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都跟你说外婆没事，你偏要拉我来医院。你看看，这检查费，挂号费，什么一堆乱七八糟的费，多贵啊。”

    “还没事呢？邻居奶奶都说你看人都看不清了。”宋然带着外婆去医院外面吃饭，“都跟你说了，别老吃速冻饺子，买点肉，剩饭剩菜别老，舍不得倒，胃痛也不来医院看，要不是我这次带你来检查，你还是用你那老办法，要是捂瓶热水能好，还要医生干嘛？”

    “是是是，我孙子说什么都对，讲起道理比我这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都多，一套一套的。”

    “你别嫌贵，检查好了，咱们没什么事，才是万事大吉。您孙子马上毕业可以挣钱养你了，你以后就好好享清福，跳跳广场舞，溜溜鸟，跟老姐妹旅游，不用操心我。”

    外婆抬起手拍拍他的脸，笑着说：“哎呦，我这个孙子，有出息。你这都二十三了，我能不操心你？我琢磨着，我们孙儿长得也不错啊，怎么就是找不着女朋友呢。”

    “一般人，孙子看不上。”

    “你就挑吧，到三十岁了还单着。对了，前几天你付爷爷还问我呢，他家孙女今年也大学毕业，单着呢，说是那天你回来在巷子口遇见，就托她爷爷来问我，你不去见见？”

    “见啥见。我不喜欢付爷爷孙女那类型的。”

    外婆轻轻拍了宋然胳膊一巴掌：“你见都不见就知道人家什么类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外婆给你留意留意。”

    宋然揽住外婆的肩膀：“孙子喜欢拉大提琴的。”

    “听你这话，是有人了吧，我就说怎么这不要那不要的。赶紧趁假期带来给外婆看看嘛。”

    “外婆。”宋然顿了顿，“我还没说呢。我……有点怕，她接受不了我家这情况。”

    “你啊。”外婆捏捏宋然的脸，“就是想得太多了，咱不管什么，先说了才是要紧的，你都不说，怎么知道人家的想法，自个在这儿猜来猜去，烦扰自己，是不是？你还年轻，年轻人就要敢说敢做，年轻时候就要活得轰轰烈烈。”

    “想当年，你爷爷也算是知书达理的人家，你外婆我呢，就是个乡野丫头，最后怎么着，还不是把你爷爷追到手了。我俩还是好了一辈子。你听外婆的，有什么就要说，别藏着掖着，男孩子嘛，大气点，洒脱点，是不是，做事要果断。”

    宋然笑了：“外婆，你这道理比我还多呢。”

    “你外婆我都活几十年了，吃过的盐巴都比走过的路多。我说的，你听进去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我过完这个假期，开学就找人家说去。”

    “对嘛，看看我的好孙子，长得又帅，又有才，哪个姑娘见了不喜欢，要是外婆二十岁，也准得喜欢你。”

    “外婆你可真会哄人开心啊。”

    外婆握起拳头，说：“我最近跟对门那小姑娘学了个新词。”

    “什么？”

    “奥利给。”

    “哈哈哈。”宋然在一边笑得弯腰，抹了下眼角的眼泪，“我外婆就是洋气。”

    “别以为我老太婆什么都不懂。”

    吃完早饭，又在医院大厅等了一个钟头，宋然才带着外婆去找黄医生。

    “片子已经出来了，老太太呢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个饮食要注意，也别太操劳，注意休息。”黄医生对门外的护士招手，“晓琳，你带老太太去隔壁做个检查，听听心率正不正常。”

    “那我……”

    黄医生摆摆手：“你在这儿等，我跟你嘱咐一下注意事项。”

    宋然坐下来，看着黄医生，突然有点紧张。

    黄医生搓搓手：“支走老太太呢，是要跟你说一下一些别的情况。你做好心理准备。”

    宋然怔了一下才点点头。

    “老太太是胃癌晚期。像老人家这个年纪呢，我们一般不太建议化疗，因为化疗周期比较长，过程也痛苦。你们家属想做手术，我们也可以做，但是也要如实告知你，做手术也治不了本，因为病情已经恶化了，目前只能是药物保守治疗。”

    宋然咽了下口水，问：“什么治疗效果比较好？”

    “我也跟你说实话吧，目前老人家的情况非常不乐观，如果做手术，加上药物保守治疗，还能再活半年，这个具体要看老人家的身体情况，我也不敢肯定。”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