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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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沈净虞脑子里抗拒,四肢却不听使唤地伫立在原地。

    崔陟看着她浮而无力地慢慢抬起腿,半晌还在原地踏步,他面无颜色,展开的双臂放下来,垂在身侧。

    沈净虞难受得扶额,脚步沉重得迈不开,屈着身子直想蹲下,崔陟“啧”一声,箭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把人放到了床上。

    嘴里嫌弃道:“娇弱。”哪哪都是,随意一捏一按就要留下痕迹。

    重新躺进床榻之间,听得此话,沈净虞强撑着呛回:“若非你,我如何能病。”

    崔陟扬了扬眉毛:“看来病得不重,还有这闲力气。”

    ***

    沈净虞彻底生病了。

    躺在床上,身体上的难受是一回事,她心里更为煎熬。打从中毒以来,她一直在吃药,好不容易调理了大概,又倒了下去。

    她有气有怨。若非崔陟,她哪里会受中毒一遭,又现在头疼喉痛,目眩乏力。

    她体质向来不错,很少生病,如今却是柔弱易倒。

    杜大夫把脉开药,风寒所致。沈净虞也不顾崔陟在场,蹙眉忧心道:“大夫,上回中的毒可解清了?”

    杜大夫顿了手,虽则他对病情知悉,但仍不由下意识看向高立在旁的崔陟,哪知崔陟也看向他。

    他只好照实答:“娘子不必担心,这毒本不致人命,如今余毒也已清除。”

    沈净虞却狠怔,瞪大了眼,愣愣地嗫嚅重复:“不致人命?”

    杜大夫余光瞄了瞄,点点头,硬着头皮告退:“若无他事,我这就下去给娘子备药。”

    沈净虞低着头,陷入自我沉思,脑子里只余不致人命四个大字,心里重砌的某处开始摇晃、塌陷。

    偏崔陟道:“你瞧,我怎么舍得杀了你。”给她用的都是不致人死亡的毒药。

    沈净虞登时抬头,不可置信于崔陟的卑劣程度和不择手段。

    专门折磨人的药物,让人生不如死,却时刻笼罩在即将死亡的未知恐惧中。

    她想到管循为了救她,背着她冒雨求医,为了救她被逼迫签下和离书,甚至为了救她,丢了性命。

    现在只消一闭上眼就是管循在求崔陟“救她”的声音。

    他为了她的生命,赔上了自己的生命。

    然而,原来,死不了。

    那她这条命怎么办?让管循赔上自己救的这条命,实际是一场空。

    那些恐惧,痛苦,屈辱,妥协,在崔陟眼中怕是博笑的笑话。看他们求生怕死,担忧恐慌,屈膝求饶,像蝼蚁一样,从中逗个乐子。

    她红了眼眶,心腔闷得透不过气,蠹虫蛀蚀,空得穿风漏雨。

    “沈娘子一下午都在坐着发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晚饭吃得心不在焉,不过饭后在院子里看了半个时辰月亮,似乎好了很多,主动问奴婢药是否煎好。”

    “如杜大夫先前所说,娘子有些发热,吃了提前备好的药,便直接歇息了。”

    崔陟若有所思,这种状态倒是和得知管循已死时差不多,分明有所改变,到底是什么又让她如此。

    毒药?还是,和毒药有关的管循?

    答案似乎跃然纸上,崔陟绷唇。

    许是因为发热,双颊生起红晕,崔陟碰了碰,她倏然抱住他的手,歪脸蹭蹭他的掌心,嘴里断断续续、不甚清晰地呓语。

    “阿娘……阿爹……”

    难得脆弱乖巧,又是可怜生病,崔陟没有抽回手,坐在榻沿许她靠一会儿。

    拇指贴紧轻抚过,她抓得更紧,像是生怕手                                                里的人离开,不住道:“师兄……师兄……”

    崔陟一霎沉目,当真是阴魂不散。

    他无情地一个个掰开她的手指,沈净虞紧紧抓住,脑袋倚着不让走,然而终是不抵被扯开的力道,该是极为伤心,梦语中也带了哭腔。

    “都是我……”

    崔陟掰开最后一根手指,推着她皱成团的脸,孰知一个晃眼,她配合地远离了他,手不再乱抓,眉头皱得更紧。

    他顿了顿,来不及冒出的一丁点疑惑被她粉碎。

    “崔陟……”

    每一个字似乎都是她无法摆脱的困扰,她的呼吸忽而急促,声音提了些:“放开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得好死……”

    旁的听不清,最后这两句却是满室皆闻。

    柳梦秋和鸣心垂下头,默默穿过碧纱窗退到堂间。

    敢情今日她都在想这些玩意儿,

    崔陟黑着脸,在她又一次说出“师兄”时,冷酷无情地施力将她推醒。

    药物助眠,她又正深陷梦中,沈净虞毫无防备激灵一下,手掌盖在眼上,却是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