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巧饰伪(二十五)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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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的暑热渐次退却,薄暮暝暝,道边的梧桐上依稀传来些许夜蜩的啼鸣声。www.susuwx.com明湘褰帘朝外看去,巨大的金乌于水天一线上摇摇欲坠,一点点地行将被蚕食吞没。

    眼下一行人已然到了上京城外,极目望去,那庞大建筑群的崔嵬轮廓蛰伏于苍茫的暮色之下,光是一个剪影,都奇伟壮丽已极。

    何大儒的业康伯府坐落于安仁坊内,而弈王的护宝队伍要走侧边的通化门往禁庭里去,眼下正是该分道扬镳的时候,明湘见状伸手推醒云湄,道:“到地方了。”

    云湄这些日子被明湘折腾得够呛,左一个淑女礼仪、右一个三从四德的,每天总有吃不完的数落和教育。一逮着机会,她自是往昏天暗地里睡,这会子眯觑着眼睛,七荤八素地醒转,人是坐正了,魂儿却仍旧在黑甜乡里徜徉。

    明湘一句话点醒她:“何大儒膝下子息单薄,阴盛阳衰,又不可能派待字闺中的女眷抛头露面出城相迎,有什么出门子的事儿一般都是派徒弟门生们出面,想来你那个新近得宠的表哥,或恐承办了这回的差事。”

    云湄果真一个激灵,掀起帘子往外探测,高耸的城门之下行人熙熙攘攘,有一位鹤立鸡群的年轻公子正扬目张望,身旁停着奴仆环绕的一顶空轿,显见是在等人。

    哪怕人来人往,云湄还是只消一眼,便将表兄乔子惟给认出来了。

    与许问涯那种纯正逼人的英挺帅气不同,乔子惟的俊,是一种颇为含蓄的俊,或许以漂亮来形容更加贴切。浓睫清目,转盼流光,细嫩的肌肤与修长的身板,配上满身内敛的文人气,往哪儿一站便是倩影曼曼的模样,竟比之美貌的姑娘家还要动人几分。

    加之他又气质温吞,没有许问涯那类身居高位受权势浸淫,而无时不刻自然流泻的威压感,反而显出一段邻家兄长的可亲来,前者不笑、不示好时令人心感疏离压迫,后者哪怕板着脸也难以教人由衷发憷。

    是以,乔子惟周身路过的行人们,多有大胆侧瘦冲他投以注目者,甚至还有几个结伴的小姑娘来来去去走了几趟,只为更近距离地瞧上他一眼。

    云湄一眼便看见了乔子惟佩戴在腰间的那枚桂枝香囊,其上珊瑚珠细密,在月色下熠熠流光。

    那是她前不久寄给乔子惟的,绣得饱满的桂枝悬挂在明亮的圆月之下,寓意着蟾宫折桂的美好祝愿,她还在信中嘱咐他一定要贴身戴着,这样才不损了她的好意。

    毕竟她的绣工实在不怎么样,这香囊废了她不少气力呢。对于表哥,云湄没什么佯装之心,信中不怎么客气,有什么话惯来都是直说,不以虚言来去打太极,都是本色相见。

    她这回便在信中直言强调了“一定要贴身携带,不然她会感到心意被敷衍,从而生气挂火”。

    眼下,那只桂枝香囊的外头,甚至包裹了一层以细篾薄片制成的小笼,想是珍惜已极,才会这般费心卫护。

    若不是有她信上叮嘱在前,云湄都怀疑乔子惟是不是会将香囊好好收藏起来,像什么绝世无二的宝贝一样保管妥当地束置高阁。

    云湄见了,心中有淡淡的暖意流淌而过。

    乔子惟乃是她姑家的表哥。云湄自小受她的姑母接济,直到五岁被卖,而断了来往。恰是她被卖那年,姑母因山洪而死,姑父自此对亡妻家下的一切事务不闻不问,唯独这个姑表兄一直没忘了她,待到他自己羽翼渐丰,便四处打探她的去处,在云湄十二岁那年终于得以联系,继而时常来往通信,嘘寒问暖。

    云湄实在是个亲缘很薄的人,泱泱寰宇,她一人伶仃孤苦,至暗中有亲人愿意亲近一二,自是感激不迭,她十分珍惜这样的联系,这些年一月不落地与乔子惟书信来往。

    包括后来的元狸,她一心救助养在身侧,除了想将他当做一把刀来驱策使用,实则还因着半个身子的亲缘在。元狸到底是母亲的孩子。

    只是可惜了,表兄心思浅,人又太老实,云湄眼下做的事情,在他看来是极坏的谋划,为保缜密起见,她与乔子惟,此行是不能相认的。

    乔子惟做事有一股文人的犟气,不似元狸那般唯她是从。这么说吧,她哪怕杀了一个公认的大善人,元狸也认为她即正道,那人该死;而乔子惟虽则呵护爱重她,可他太老实,不能与她共谋。

    云湄止住思绪,由明湘帮忙系好幕篱,又扶着早便候在车外的承榴的手,摆出宋府三小姐的架子,袅袅婷婷地下了马车。

    随后端立原地,等着姜姑姑上前交涉,自己则矜持身份,只远远点头致意。

    没多会子,姜姑姑回来了,旁边跟着几个小厮,比手请人,俱都对云湄很是恭敬欢迎的模样。

    宋府虽则趋向凋零,何老太太的母族却繁盛依旧,听闻这何大儒早年困顿潦倒,空有才华却连文房都买不起,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是何老太太周济的,有此恩在前,目下对何老太太的亲亲“孙女儿”自然是百般好脸。

    云湄见状一抬步,旁侧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