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巧饰伪(二十五)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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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的人立时注意着她的脚下,还有两个仆人在左右两侧开道,短短几步通往小轿的路,走出了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那厢乔子惟站立恭迎,却并不殷勤贴身上前。毕竟大户的规矩,人家的未婚妻,他怎么能表现出殷勤备至、额外关照的模样,那是冒犯。

    眼瞧着那宋府小姐渐次走近了,乔子惟便蹬鞍上马,调转辔头,将马头朝着城内,只等起轿进发。

    闺英闱秀讲究纹丝不乱的莲步轻移,为了维持仪态,自是走得极慢,乔子惟等得一阵儿放空,间或偏脸看看进度,这一霎那却是暮风平地起,将那宋府三小姐的面纱些微掀开一小幅,其眼眸似水,容色无双,正巧瞥了过来,同他视线交汇。

    乔子惟见了那双眼睛,当即心跳慢了半拍,旋即眉头深蹙,满脸愕然地呆在原地。

    “乔公子?”

    跟前小轿走远,由城门守将检视过,晃晃悠悠地进入了另一个花天锦地的去处。一位仆从发现少了人,不由折身回来,发声询问。

    “她——”乔子惟半晌说不出话,冥思苦索良久,这才回忆起一桩旧事。

    那年他过府                                                探访,不巧云湄正在承办差事,他便在八角亭中静候,不时远处传来骚动,原是有下人将云湄错认成了府上的某位小姐。

    闺秀的真容不足为外人道,云湄与他通起信来事无巨细,但长得像哪位小姐的事儿,却是从来没有同他提起过,现下幸亏他自个儿想起来了那一回的亲见,才不至于更加失态。

    他攥紧缰绳的手这才松了松,摇摇头,颇为自嘲地驱马跟了上去。

    表妹在信上说了,她领命去了何老太太娘家,帮助老太太一位即将被吃绝户的小亲戚立门户,此事动辄两三月,又怎会分身在这儿。

    都是他许久未见,思念所致。

    ***

    怦怦,怦怦。轿中的云湄心神不宁,心房跟着震颤,生怕表兄发现了什么端倪。

    那一眼实在太巧了,没料想他也会朝她看过来。她只是发觉乔子惟比记忆中出落得更加赏心悦目,澄澈眼眸,瓜子小脸儿,正长成她喜欢的那类乖巧模样,比浑身刺挠的元狸看起来好驯多了,这才多看了两眼。

    不想险些露馅,还好她匆忙敛走视线,没让他捕捉到她那一瞬间眼中饱含的慌乱。

    好在有礼高门,家下都是前后院分隔开来,料想之后待嫁的日子里,她跟着何大儒膝下的冬越、冬涟两个住在绣房里,没什么撞见的机会。

    再说,眼下已是夏末,转过几日都快要立秋了,路上耽搁得太久,现而今出阁的日子数着指头都能数到,倒也不用过多担忧。

    云湄安了心,乘着小轿自朱雀桥上走过,外头乱纷纷的喧闹声时不时穿进耳朵里,碍于明湘盯着,云湄不敢多看,但也知道自己到了一个更加广阔的锦绣天地。

    今阳亦地处京畿,自然也是繁华不尽,倘若婚后能有走动的机会,她也想趁机享受一番这般花团锦簇的热闹。

    虽然是怀揣着堪称砍头的替嫁秘密来的,但日中则昃嘛,人绷得太紧反而更加难捱,还是要讲究一个随寓随安。

    盛着娇贵姑娘的小轿走得很慢,尽量四平八稳,是以待得到了业康伯府,枝头已然依稀挂上了月痕。这辰光,暑热早已全数退却,云湄下轿的时候,还不期然打了个哆嗦。

    伯府门楣依照规制所造,倒是不算多么高大,户对为文官的纯圆柱形,檐柱和门扇修得清正秀气,额枋下那副裱起来的题字听说是皇帝亲赐的,楹联下总是放有鲜花同未被接纳的束脩,可见何大儒名气之盛。

    为着做戏做全套,何大儒文采斐然,却守旧顽固,膝下与云湄同辈的两个孙女儿,自然了解过他们家的情况,两个与她同辈的姑娘,养得很是极端。

    一个冬涟胆小怯懦,处处谨守礼节,很听何大儒的规训,不过及笄的年纪,简直活得像个小嬷嬷,听说比明湘还要可怖;另一个叫冬越的,则反其道而行,何大儒罚得越狠,她越不服管教,镇日拍马游园、流连花丛,和皇家那位骄奢淫逸的永靖公主混成了知己至交,令何大儒深觉有损门楣。

    这个何冬涟,同许十二郎定了亲,还是宋浸情往后的妯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