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靠卖身给你的公司注资，你不觉得丢脸吗？”

    “丢脸？”叶开山摇头，“这世上的面子里子，哪里有钱重要。你这么多年生在叶家，吃穿用度，又有哪一样不好？钱有多重要，你难道不清楚？”

    “再说。”他悄悄靠近叶灿，“你若是得了李斐然的欢心，往后你就是李斐然的心尖肉，别人提起你只有羡慕的份，哪个不开眼，胆敢说你半句闲话。”

    他睨着叶灿身上的伤，施咒一般吐出话语：“你顺从了李斐然，对你好，对我们家也好。等咱家东山再起了，爸爸给你股分，到时候就算是李斐然不要你了，你依然能在香海叱诧风云。”

    叶灿猛地后退，僵硬的抻直脖子。

    “你又要让我讨好李斐然是吗？”

    “我们合作的一直不错，对不对？”也开山引诱道，“你一直是爸爸的乖孩子，上次我们家遇到危机，也是靠你的面子从裴家拿到了军方的项目对不对。”

    叶灿没有反驳，那大约是五六年前，叶家的一处楼盘因为资金断流无法按时交付，信誉一落千丈。恰逢当时军队改建，扩大兵营驻地，叶开山死马当成活马医，带着叶灿登门拜访。裴家老二铁面无私，吓得也开山冷汗流了一背，绝望的无功而返。

    但是当天夜里裴城回了趟老宅，同他哥见了一面，再后来，项目就交到了叶氏手里。叶家借着军方的威信，苟延残喘直到今天。

    叶开山以为是叶灿的关系，但叶灿心里清楚，那是裴城疼他堂哥，捎带着给了叶开山一点甜头。

    眼见着叶灿一声不吭，像个油盐不进的闷葫芦，李斐然又在下面急着走。叶开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急于说服叶灿成为自己的帮手，以便从李斐然那里得到更多的利益。终于慌不择路，选择了揭开叶灿最憎恨的逆鳞。

    “小灿。”叶开山道，“你知道你妈妈葬在哪里吗？”

    叶灿浑身一震，严重迸发出滔天的怒火，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一拳挥在叶开山的脸上：“你还是不是人！”

    叶开山自以为拿住了叶灿的短处，循循诱道：“你乖觉些，得了李斐然的疼爱，得了钱，再给你妈迁了坟，不比现在挺着，还要遭李斐然虐待，得不偿失啊。”

    “闭嘴。”叶灿忍无可忍。

    他是叶家的耻辱，是污点，他的母亲就是叶家永远不可被提及的禁忌。叶开山把她都翻了出来，可见心情之急切。

    “她葬在哪？”叶灿问。

    “这是交易，我的孩子。”叶开山说道。

    叶灿深吸了口气，抿着唇，声音轻轻的，怕惊扰了话中人：“那她叫什么？”

    “你告诉我，当作付个定金吧。”

    叶开山的脸色一度变得非常难看，他不记得了。这个给过他人生最大耻辱的女人，他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了，或者说一开始他从未知晓。也许只是一次普通的商业合作，他从无数个平模的简历里看见了那个漂亮的女人，连名字都不曾记下，人就已经被圈禁在高楼上，成为了折断翅膀的金丝雀。

    曼妙的女子只能漫长的岁月里变成时间的尘埃，连最亲近的儿子都只能在梦里忆及一抹白衣倩影。她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气氛焦灼凝固，叶开山交杂着恼羞成怒和惊慌失措，叶灿满眼悲凉。

    “她叫杜若。”最终是秋云绮出言道，她满不在意丈夫的任何一次出轨，却把每一个出轨对象都牢牢记着。

    “好。”叶灿恢复平静，轻声道。

    他终于离开了囚困自己十五年的牢笼，提着单薄的行囊，被叶家人笑颜相送。

    妈妈用一条命换他走进这间房子，而他用半生挣扎逃离。

    简韩接过他的行李箱，卯足了力气去提，结果因为太轻险些闪了腰。车门打开，李斐然笔挺地坐在后座，瞧见他在车外，目光投来，轻轻招手，叶灿走过去。

    这个男人是他少时所有的梦想，是他遭难时所有的依仗，亦是他独自一人时追逐的唯一的光。

    是李斐然从光明中走来，将叶灿带出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