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向哲。

    ——那是一个深夜，深居简出的裴老将军的在一双儿女的护佑的下走进叶家，香海城政坛里叱诧风云的两位巨头像是两只鸡崽子，耷拉着翅膀，不敢说话。

    老将军的来意很简单。他希望叶开山能够打开一处叶家旧宅的大门，背后原由并未细说，叶开山自然不敢深问。

    他随着老将军来到凤凰区的家族旧屋，路上亲眼看着他手中马鞭一甩抽中裴玲珑悄悄拿着电话的手，冷声威胁让她安静。

    当时叶开山已有猜测，自家旧宅里若藏着什么人能让裴玲珑冒着触怒父亲的风险通风报信，那大约只有她玩世不恭的弟弟了。只是不知，他为何会躲在自己家里。

    旧宅的大门重重打开。

    裴老将军似乎就是为了不惊动里面的人才找到叶开山，一行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老将军带着四个卫兵，脚步轻快毫无声音，开门的瞬间便隐身在房间的角落。

    还是惊动了住在里面的人。

    裴城披着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衣，大大咧咧敞着怀，露出胸前斜绑的大片绷带。

    他似乎很随意地下楼探查门窗是关紧，不经意地同他们一行人碰面。裴城皱了皱眉，刚要有什么动作，便被暗地里卫兵制住了手脚。他们动作极快，却未发出一点声响。

    裴城知道逃不了这一劫，迎着父亲的目光，平静无比。

    “在上面？”老将军缓步走上前，拾阶而上。

    叶开山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裴意隽和裴玲珑跟在后面，示意卫兵放开裴城，纷纷对着他无奈摇头，似乎这一次已经无路可走。

    裴城和他父亲在一间卧室门前发生了短暂的争执，叶开山记得这间卧室，似乎是属于大哥一家的旧住处，隐隐有了些想法。很快，裴将军拨开裴城的手，推门而入——卧室中央的床上睡着一个肤色雪白的男生，只露着脸颊和半截颀长的脖颈，被开门的声音一惊，咕哝一声翻了个身。

    裴城绕过自家父兄，大步上前，以极其回护的姿态将那人搂在怀中，低声叫道：“阿哲，醒醒，他们来了。”

    那人攀附在裴城胸前，自肩头露出通明澄澈的双眼，朦胧憔悴地注视着对面的列位。他们交颈而拥，活生生一对亡命鸳鸯。

    叶开山终于确认，那就是大哥叶开阳家自命清高的儿子，他一年都鲜有机会得见的侄子，叶向哲。

    之后裴家的家事他不便继续过问，倒是心中关于这些小辈的疑云逐渐增大。叶向哲曾是他不做考虑的思维盲区，若是将他加入这盘棋子，很多事情便有了别的说法。

    从最一开始，无论是裴城还是李斐然，他们接触的都是叶向哲。

    叶开山终于放手去搜罗了很多真相。譬如李斐然从来没有给叶灿写过信，叶灿到圣彼得堡并不是因为得到了邀请，他同李斐然在宴会上像是两个陌生人，没有哪怕一个眼神的交流。再比如，李斐然出国十年，就连李明津都没有得到他的一丝回音。

    李斐然早就彻底舍弃了曾经的身份。他如今是罗果家族的掌权人，俄国不可一世的寡头巨擘，岂会向蝼蚁怜悯眼神。

    叶开山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他找人闯进叶灿的家，肆无忌惮地示威，他傲慢豪横地接听电话，叶灿也只能乖乖对他低头。

    “有事？”叶开山问。

    叶灿已心知，这是他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陷阱。

    “您知道堂哥的消息吗？”他一顿，继续说，“大伯在找他，很急。”

    “哦。”叶开山像是逗弄垂死的猎物，不急不徐饶有兴致，“听说裴老将军的请他去家里做客了。”

    “好的。”叶灿极力保持着理智，华丽不动声色地胁迫着对方，“我会告诉大伯这个消息的。”

    叶开山浑不在意，闷声笑着，干脆自爆了。

    “叶灿，前段时间警察抓了个小贼，你猜怎么样？赃物里居然有你的证件和书信，什么时候有空，回家来把他们拿回去。”他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不定还有机会见一见叶向哲。”